不想,他一问,便见元宝儿死死揪着衣领,一脸警惕,瞬间如临大敌。 伍天覃见状,只得立马放软了语气道:“好好好,爷不瞧,爷不瞧,乖,你先躺着,爷让常胜请了吴老来,一会儿来了让他替你查看伤势可好?爷先去打点儿水给你擦把脸——” 说着,替元宝儿掖了掖被子,便要缓缓起身。 不想,他还没站起来,忽见床榻上的人儿猛地一个惊起,随即一把紧紧拽住了他的袖子。 伍天覃脚步微微一顿,目光一垂,顺着紧紧拽着他袖子的那只小手一路移到了那张小脸上,对上那张紧张又惊恐的满脸带伤的小脸,伍天覃心头一窒,只立马重新坐了回去,坐在床头,抬手用指腹轻轻抚了抚元宝儿的小脸,细声道:“莫怕,爷在这里,任他劳什子牛鬼蛇神,谁敢来犯,爷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遇鬼杀鬼,爷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了,嗯?” 伍天覃一字一句保证着,又道:“常胜还有从前与你同住一屋的那个看门的,都在门外守着了,你若怕,爷将他们全都唤进来陪着你可好?” 伍天覃知元宝儿还在害怕,便一遍又一遍的耐心说着。 一直说到这里,终见小儿看着他,轻轻摇了下头,动作幅度极小,却也清晰可见。 伍天覃见状便勾唇笑了笑,摸了摸元宝儿的肿胀的小脸,道:“那爷去打盆水,取些冰块来给你敷脸,可好?” 伍天覃一字一句小心翼翼问着。 在他难得温柔耐心下,终于见方才还一脸警惕害怕的人儿冲他慢慢点了点头。 伍天覃长长松了一口气,将元宝儿露在外头的两条胳膊轻轻放到了被子里,又一脸耐心细心的替他掖好被子,立在床头将人定定看了一阵,这才背着手缓缓往外走。 走了两步还不放心似的,又扭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了那双圆溜溜,却又清澈无比的双眼,一直紧盯着他离去的背影,似不敢收回。 伍天覃心头莫名一阵抽痛,随即背着手大步往外踏了去。 然而刚绕过屏风,忽惊觉有些不对劲,再一扭头,便见方才还躺在床榻上的人儿早已掀开被子,光着脚丫子,正一路惴惴不安,战战兢兢的尾随了过来。 他拽着衣袖,蹑手蹑脚,像是一头受了伤的小兽,被他发现后,似怕他责备似的,立马捏着袖子往后缩了缩,那副小心翼翼又惶惶不安的反应深深刺痛了伍天覃的双眼。 元宝儿是何人,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连天都敢捅上一捅的小瘪三,小混混,大无赖,伍天覃认识他半年,何曾见过他这样一面。 在伍天覃心里,他元宝儿就该是嚣张的,蛮横的,鬼精猴精的,他该是肆意的,妄为的,他该是无法无天,没大没小,是抠门的,是精怪的,是任何任何,唯独不是眼前这样畏手畏脚,颤颤巍巍的。 只见伍天覃愣了片刻后,当即心头莫名一窒,片刻后,伍天覃二话不说,当即转身大步走了过去,一把将垂着双眼,目光躲闪的小儿再次一把打横着抱了起来,再次认真又耐心的将他放到了床榻之上,随即凑到床榻上那小儿跟前,只盯着那双清澈又闪烁的双眼,一字一句道:“爷哪儿也不去。” “爷今晚就在这里陪着你,寸步不离了好不好。” “乖,听话,好好睡一觉,一觉醒来后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爷保证,嗯?” 伍天覃守在元宝儿床头,紧紧握着元宝儿的手,一字一句认真说着。 许是他这日格外温柔,又许是他的话虽轻,却格外的有力量感,天然便令人信服,又许是,是他的掌心宽而大,握着他的手,温暖而宽厚。 只见一寸不寸,紧紧盯着他不错眼的那双眼终于一颤一颤,然而慢慢阖上了。 许是受了惊吓,又许是受累一整晚,已是极累极累了,是那种遭受了致命惊吓遭受了极度恐惧继而导致精神高度紧张绷紧的那种疲累。 一阖上眼,元宝儿很快就睡着了过去。 然而人虽睡着了,却睡得并不安稳,只见他几度惊厥,几度挣扎,几度抽搐,好似随时随地要醒过来了,却又如何都睁不开眼,他时而面带痛苦,时而面露恐惧,好似在做一个极度恐惧的噩梦,数度想要从睡梦中惊醒,却又如何都醒不过来。 伍天覃寸步不离的在身旁守着。 他几度额头盗汗,他便立马给他擦汗,过后又开始发烧,梦魇,一直到痛苦得嘴里带着哭腔喊起了爹娘。 那一声声无助的爹娘刺痛了伍天覃的双耳。 一直到最后,伍天覃不管不顾,干脆掀开被子直接上了榻,将人轻轻搂着让他躺在了自己的臂弯里。 许是伍天覃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