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可以下床了,虽还不大利索,却拦不住他想要撒欢的心,爷,您是不知道,那小儿一得了自由是日日不见消停,这不每日让厨房那几个将椅子搬了出去在前头院子里搭成了个软榻,日日不是躺在那颗歪脖子树下逗蚂蚁,就是跟厨房那几个侃大山,对了,那后头不是种了棵杏树么,这时节正好是杏子熟透的时候,前两日那小儿便让人寻了根大竹杆来,让人将他背到那杏树底下,自个兴冲冲的戳了一下午的杏子,还不让任何人帮忙来着,如今那院子后头日日热闹着呢,不过,这两日瞧着消停了些,昨儿个小的过去瞅了一眼探了个究竟,结果您猜怎么着,只听那厨房的人说那小儿这两日闲来无事竟闷在屋子里头在埋头练字呢,听说教了厨房那几个每人认了字不说,竟还会写诗,小的听了稀罕了老半天,爷,您说稀不稀罕,那小儿不是难民出身么,不想他竟还会认字写字作诗,倒是让小的小瞧了。” 话说常胜张口即来,熟门熟路的将每日元宝儿的动向一一描绘给伍天覃听。 这几乎是他这一个多月来每次必备的任务了。 他说得熟门熟路,津津有味。 伍天覃一边用巾子擦着脸,一边听着缓缓走到了窗子口,见窗子外头那水缸里的王八悠悠探着脑袋,便命外头的得旺将那只鳖送了进来,耳朵却认真听着常胜的津津乐道。 听到那小儿这几日镇日贪玩胡闹时,伍天覃丝毫不觉得意外,反倒是砸了下嘴,那小儿趴在床榻上动弹不得时尚且作天作地无休止,他如今能下床了,还不得四处蹦跶捣蛋。 伍天覃可没觉得他会老实起来,他来了他这凌霄阁小半年不到,拆了他这院子多少回了? 他甚至能够想象到他四处作乱时的闹心小模样。 伍天覃挑眉想到。 而听到他会写字练字,伍天覃亦不觉得惊讶,想当初初去那梨园时,那小儿便能指着门匾上的字认个大概,虽认得不多,认得不全,可简单一些的字多为认识。 伍天覃当时盘问了一嘴,他一脸得瑟的探出一个三个手指头,瘪嘴傲娇的说自己三岁时便认得百来个字了,那大言不惭,臭美显摆的小模样,至今伍天覃亦记得分明。 心里虽这样想着,嘴上却冷哼一声道:“他还会作诗,怕别都是骂爷的鬼话罢。” 伍天覃漫不经心的说着。 然而话一落,伍天覃不知想起了什么,忽见他眉头微蹙,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了一干二净。 常胜在他身后不曾发现端倪,只附和着继续兴冲冲道:“爷可要去瞅瞅?” 说着,常胜想了想道:“爷可有日子没过去了,怕是再过不久,那小子便又能出来溜达,祸害人间了。” 常胜说笑道。 伍天覃闻言,却忽而抿嘴沉默不语。 练字? 这个时候那小儿有闲心练字? 元宝儿那狗东西是个能闲得下来的人么? 伍天覃深表怀疑。 虽相处才不过小半年的功夫,可伍天覃也算是摸清楚了那小儿的性子,那可是个掉钱眼里的小懒骨头,让他喝酒吃肉赌钱斗蛐蛐玩蚂蚁,他是个小能手,可让他乖乖巧巧规规矩矩的读书练字?他可不信他能耐得住那性子,何况,这会儿他身上还带着伤了。 他为何心血来潮与往日的喜好背道而驰? 伍天覃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玉晖轩那个呢? 一时,伍天覃捏着巾子的手嗖地一紧,只嗖地一下将巾子朝着身后常胜手中的银盆里头用力一摔。 这狗东西什么意思?都挨了一顿打了,还半点不长记性? 那几板子下去还没打消他的念头不曾? 真真是狗胆包天! 吃里爬外的狗东西。 伍天覃一时气得够呛。 又隐隐觉得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