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起了水泡,甚至隐隐冒出了一股肉焦味。 十指瞬间皮肉模糊了起来。 十指连心,那股疼痛感,直令人无法承受。 宝儿疼得差点儿要在地上打滚了,却死死咬着牙关,固执的还要继续再去夺回那口大锅,好似那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然而就在宝儿还在伸手去探时,这时,一只苍白的手伸了过来,死死攥住了他的手腕。 “宝儿——” 与此同时,吉婶尖叫一声,发了疯似的一把朝着元宝儿扑了过来。 元老根飞快跑过来抬脚一踢,直接将那个火盆踹出了几丈开外。 “宝儿,娘的儿啊,你……你这是做甚?你这是想要娘死啊!” 吉婶将宝儿死死搂在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将他的双手举起来一看,瞬间,吉婶浑身发抖,整个人险些背过气去。 只见宝儿十个细白的手指头全被烫糊了,密密麻麻的水泡混合着红肿之色,两个手掌已经不成样子了。 元宝儿素来被娇养长大,一双小手细白如葱,饶是逃难期间,也都一直被元老根背在身后,鲜少下过地,逃难的日子虽苦,可除了生病受饿受冻以外,实则是不曾吃过旁的苦的,哪怕是逃难的日子,元家两口子依然是将他捧在了手心里,何况遭过这样的罪。 那伤,伤在元宝儿手上,却是疼在吉婶的身上啊。 吉婶颤着手将宝儿的手指送到嘴边拼命吹着,边吹边颤抖哭喊道:“俺的儿啊,俺的儿,你这是何苦啊!你这是要了俺的命啊!” 宝儿闻言,眼底的泪像是两串珠子似的瞬间滚落了下来,他手疼得要命,只觉得整个人快要疼死了,然而,却顾不上手上的疼痛,只一把紧紧搂着吉婶拼命嚎啕大哭了起来,道:“阿娘,不要丢下宝儿,不要丢了宝儿,不要丢下宝儿好不好?宝儿将锅讨要了回来,宝儿保证往后再也不生病了,阿爹阿娘不要不要宝儿好不好……” 孩童一声一声的哭声像是小狗的呜咽声。 听着这呜咽哭喊声,吉婶心尖乱颤着,只觉得心脏都要疼坏了。 最终,吉婶死死搂着宝儿放声大哭喊着:““好,娘不丢了,不丢了,便是要死,咱们一家也要死一块儿!” 她紧紧搂着儿,仿佛要将他嵌入皮肉里。 母子二人的抱头痛哭,引得周遭难民见状无比叹息红眼。 一旁的元老根高高仰着脖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拼命将眼泪忍了回去,眼看着就要心软之际,然而一低头,目光触及到宝儿脸上那张苍白羸弱,已快不成人形的小脸时,下一刻,只见他将用力的攥紧了拳头,下足了狠心一把将宝儿从吉婶怀里直直拽了出来,一路将他拖出了难民窝。 “宝儿,老头子,宝儿——” “娘,阿娘,阿娘——” 撕心裂肺,悲痛欲绝的哭喊和嘶吼声在整个难民窝里传响着。 ** 哭闹声越来越小,直到渐渐远去,周遭围观的难民们渐渐散去。 只剩下半只馒头静静的躺在火盆跟前。 良久良久,一只苍白的手将馒头缓缓拾了起来。 而远处,城门下,四处吆喝着的—— “俺的是二两银子!” “俺只要一两银子!” “俺的半吊钱!” “俺只要十个馒头!” “俺只要一个馒头!” 那并非小商小贩的叫卖,而是,亲爹亲娘的叫卖声。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