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谁有仇一样。 “喂?诶、诶?” 隋策特地在她眼皮子下打了个响指, 后者竟一动不动。 “不是吧,这么生气啊?” 青年终于敛去玩笑,弯腰凑近了细细打量, 有些担忧地问:“……难不成是她骂你了?骂得很难听?还是她动手打你了?” “用不用我帮你出气?反正我也被你爹派去送嫁,路上有机会。” 重华公主深吸了口气,忽然侧过身面朝着隋策, 义愤填膺:“我就不明白了。” “为什么和亲的非得是公主不可?横竖都是两国邦交, 男人莫非就不能和亲吗?后宫里年轻的皇子海了去了。” 她愤愤不平地冷嘲热讽, “哦, 治国平天下算功劳的时候知道让自己名垂青史了, 怎么不见你们在史书上给女子吝啬几笔?” 隋策听到此处, 总算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大的气性了。 起初他只当商音是孩子脾气发了,颇为耐心地解释,“为何两国结盟惯例是公主远嫁,而非皇子入赘,这里头是有道理的。 “自古皇族皆讲究血脉正统,大应也好,北境外族也罢,王位均是一代传一代。公主能生育后嗣,可皇子生不了。” 车马渐渐驶出宫门,车轱辘吱嘎吱嘎作响,四面隐有人声传来。 他说:“尤其是嫁到她国为后的公主——你想想,这样生下的王子便是下一任大汗的继承者,而后代代相传,等于混淆了他国血脉,对大应而言除了是联姻,亦是对折颜王族的掌控。 “退一万步讲,以后倘若真闹到兵戎相见的那一日,双方或多或少都会有所顾虑。当然,也得靠远嫁的公主从中周全。” “这些是皇子入赘办不到的……你有听说过哪国公主的子嗣继承王位吗?” “至于别国入赘我朝……”隋策笑了一下,“那就叫质子,不叫和亲了。你这么聪明,不会想不明白这点的。” 商音当然不是不明白,可纵然明白她也依旧意难平。 “是,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讲?你觉得此举妥当,觉得它理所应当,不就是因为做公主,做女孩儿的不是你。 “你是不是还认为这般行径很有道理啊?” 隋策一时语塞,竟叫她喷得开不了口。 “幼年读书,于太和书库里撞见一位老先生,他曾告诉我,说在上古那会儿,炎黄之前,天下当家作主的其实是女人而非男人。因为女子能够诞下后代绵延血脉,所以会生育的女人在地位上便比男人高贵。 “好比蜂巢中的蜂后,蚁穴里的蚁后,所有壮丁皆以其马首是瞻。” 她意味不明地轻笑,“可老天爷偏那么造化弄人,让能孕育后嗣的女人体质柔弱,而男人则身强力壮。或许其本意是想让男子充当保护首领的角色,但人与畜牲终究不同,力量的悬殊,导致了最后地位的改变——明明延续血统的是女人,可男人却能凭武力控制住女子,照样让她们替自己生育后代。你说这可笑不可笑?” 隋策并未回答,他仍旧维持着躬身的姿势,两臂搭在膝上,神情似乎若有所思。 他不笑,商音就替他笑,笑得讥诮讽刺,大概是宇文姝的事令她有感而发,情绪颇为激愤:“天下汗青多看不起女人执政弄权,一说她们优柔寡断,当断不断;又说她们眼界狭窄,气量不足。 “可轮到武皇,却要批判她心狠手辣,不近人情。莫非天底下的帝王,六亲断绝的就只有武皇帝吗?男人为权杀子杀兄杀父,便是刚毅果决,女人为权杀子杀女,就是最毒妇人心,真是好赖全让你们说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