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若水,与世无争。 商音一面任凭她摆弄,一面信手捞起一对耳环把玩。 “贤姨你手劲儿好柔啊。” 她摩挲着首饰浅笑说,“从前伺候过我的仆婢都是刻意放轻力道,怕牵到发丝,扯疼了我。可你和她们不像,似乎……是与生俱来就这么轻的。” 杨氏抬眸瞥她一下,言语温和,“我力气小,就梳头有用处,别的事可做不好。” “帮我编发会影响你养病休息吗?” 她笑着说不会,“我这病本也不适合躺太久,多活动活动反而有益处。” 脑后的青丝被一层层绾起。 商音指腹在玉镯光滑的边缘拂过,最后停在末梢,她仍旧好整以暇地开口:“贤姨。” “回隋府吧。” 杨氏刚要应声的音卡在喉咙间。 重华公主姿势不变,语调却蓦然正经,话像是对着面前的铜镜在说,“皇室宗亲那边的非议我来摆平,不会影响到隋氏一族的声誉。况且如今的羽林将军乃陛下跟前的近臣,即便身世有瑕,对他依然无伤大雅。” 不是没觉察到长发上的动静有分明地凝滞。 商音神情如旧,从容不迫地说道:“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犹豫、迟疑,或是放不下,拿不起。” “但是隋策想照顾你。” 她静静地陈述,“隋大夫人死了,死前,没能在病榻上见她最后一面,这在他心里一直是个结。 “所以,他才想把没有尽完的孝,在你这儿可以极尽所能地得到弥补。” “这个选择,不仅是为你,也是为他着想的。” 言至此处,商音才终于转过头,乌黑的眼眸晶亮且诚挚地凝视她,“你就给他这个机会,让他对你尽孝吧。” ** 隋策梦中打了个激灵,脑袋狠狠地一栽,瞬间被魇醒了。 他急忙环顾周遭,卧房里居然空无一人,只留着淡淡的苦涩药味。思绪尚且凌乱着,他抹了把嘴,飞快跑出门,在小院的廊下四处搜寻。 刚路过拐角的偏室,不多时他又退步回来。 光线明朗的窗前,铜镜边摆着花样繁多的口脂、耳饰、钗环。两个女人有说有笑地交流各自的盘发心得,看样子还相处得分外融洽。 隋策高悬的心骤然落地,很快便将两臂一抱,也不出声打搅,只会心一笑,吊儿郎当地靠在门边安静地歪头看着。 “原来你们那时候也盛行这种样式吗?” 当闻得对方说是啊,她又气鼓鼓地翻白眼,“宫中的那些个昭仪、婕妤还好意思显摆说是新出的花型,我看她们就是想不出点子了,等过个十年又把从前的翻出来改一改当新鲜玩意儿推崇。” “骗小孩呢。” 杨氏只是笑,低头用玉梳替她将发尾梳整齐,“发髻么,万变不离其宗,左不过是盘、结、编、绾、叠。哪能年年都想得出新的来呀。” 末了,又赞她的青丝,“殿下这头发是当真漂亮,又黑又顺,段子似的,怎么绾都好看。” “是吗?” 言罢便回眸打量她一眼,“我瞧着您这把长发才是天生丽质,乌亮亮的,纤细浓密,很少有同龄人比得过,连宫中的娘娘们日日保养也不及你的好看,都是大把大把的掉,如今只能靠假发撑撑场面了。” 不得不承认,这丫头伶牙俐齿,气人的时候不遗余力,嘴甜起来也是无人能敌,三两句就将杨氏哄得花枝乱颤。 “怎敢和贵人们比呀,殿下莫寻我开心了。” “不骗你,本公主是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