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些着了她的道。 梁国丈微微眯起眼。 他双目本就生得狭长,而眯眼又是其筹谋时习惯性地动作,久而久之,眼尾被压得愈发纤细,皱纹横生,因此不笑的时候总无端会让人背脊发凉。 “平时瞧着四五不着六,看不出还很会扮猪吃虎。” 他发觉自己或许一直以来小看了这位貌似恃宠而骄的公主。 梁皇后那头却惶惶不安:“人在她帐中怕是好几日了,也不晓得她知道了多少……” “怎么办?皇上平素很听得进商音的话,要是她想给当年之事翻案,那我们……” 话未说完梁少毅便一个手势不着痕迹的打断。 “先别急。” 他负手在后,慢条斯理的摩挲指背,轻仰着目光望向帘外,良久缓缓道:“她不见得掌握了多少实情。毕竟对方被追杀数月,未必真的信任她。” “更何况……我瞧这四公主的手段,不像是捏着你我的把柄,反而……像在空手套白狼。” 梁少毅转回身,“姝儿不是说她底下的宫女举止反常吗?那人随灾民长途跋涉,又是文弱书生,恐怕犹在病中……甚至病得不轻,也未可知。” 皇后眉峰一动,立刻明白他的打算:“父亲是说。” 她并指如刀,在半空轻轻往下切。 意图不言而喻。 梁皇后紧盯着国丈的脸,“什么时机最合适?” 也就是这之后不久,一个传言不胫而走,很快便在南山围场四散开来。 据说重华公主耐不住脾性,竟提前备了车马朝迎仙山庄去了。 不仅如此,她还把驸马带着,擅自动用了羽林卫,两个人一块儿不成体统地逾越先行,简直堪比私奔! 众所周知,随驾出行皆是按身份列顺序,谁在前谁在后礼部那儿都有一套详细章程,除了皇帝自己,便是皇后也不敢轻举妄动。 围场中人乍然听到这个要闻,不明内情的自然是摇头叹气,只道重华公主又仗着有鸿德帝撑腰横行无度,她不光自己不讲规矩,此次竟拉上了隋将军,真是近墨者黑! 而知晓内情的人无一不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宇文笙有动作了。 ** 前往行宫的路上大多是向下的缓坡,马车不敢走得太急,慢腾腾地一摇三晃,颠簸出了新高度。 商音小心翼翼地借车帘微荡的缝隙往外看看情况,很快就收回眼风,去问隋策:“你说咱们这么做,那老匹夫能上当么?” 后者气定神闲地抱着双臂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闻言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不知道,试试看吧。” 他轻笑,“反正你不也没别的办法吗?” 她轻轻丧气:“那倒是。” 商音料到宇文姝怕自己再使绊子,从皇子效那儿就算得知此事,也不会立刻采取行动,而是去找皇后告她的黑状。 消息一旦传入梁皇后的耳中,就等同于是给梁国丈递了信。 梁少毅必定会意识到此前她的一系列表演都是在做戏,鸿德帝恐怕并不知情。 而在这当下,他们擅离围场,很难不会叫人联想到是去找皇帝禀命案情,同时还透出另一层更深的含意——证人恢复了神志。 梁国丈既那么想要杨秀的命,说明此人对他极其重要,没道理这个时候不下手。 隋策:“只要他一动手——行刺也好,下毒、暗杀也好,羽林卫盯得死死的,顺藤摸瓜他绝对跑不了。” 商音迟疑地点头。 事到如今也没别的人可信了,自己底下养的那些侍卫根本带不进南山来。 她深吸了口气平复心绪,转眸望向一旁的软榻。 车座上锦被软枕裹着一团空气,杨秀并不在里面。 按照隋策的安排,他现在仍被留在围场的公主营帐之中,身边仅有云瑾一人照料。 商音左思右想还是不放心,“我们用得着两人一块儿走吗?把杨秀独自丢在那里,我总有些不踏实。” “没什么不踏实的。”隋策并不慌张,“我们若不一起走,梁少毅肯定怀疑车内有诈,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他怎么上钩?” 商音反问:“可他若是猜到杨秀不在车上呢?” “那更好。”青年好整以暇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态,“这样一来他对围场的戒心会放低许多,我在云姑姑帐外安插了眼线,梁国丈无论朝哪边动手结果都是一样。” 隋策唇角浅扬,“而今,我只怕他鼠首两端,狠不下心。他要是不动杀机,咱俩麻烦可就大了。” “怕什么。”重华公主眉间从容地拍着胸脯,向他打包票,“有我在呢,本公主保得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