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天光已是艳阳高照,酒宴陆陆续续到了尾声,鸿德帝吃得却很少——外廷的菜肴自然不如后宫精致,他仅是给众臣一个面子罢了,并不怎么进餐。 待得散席,付临野在边上酸溜溜的:“唉,这能跟着陛下去宫宴的,可都是心腹了,亲疏真是分得明明白白。” 他肯定没那个资格。 尽管这次鸿德帝还多点了几个年轻的翰林,想考考群臣文采,却也没他的份。 京城多雾多云,冬日难得见如此好的阳光。 商音入宫时,不得不叫侍女们撑上伞遮遮阴。 “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她压低声音问今秋。 今秋:“已经交代好御花园的小太监,届时云姑姑也会在旁盯着。” 她放心:“那就好。” 宫宴在上回的安益殿南面,离梅园最近,此刻百花凋谢,正适合独赏金梅,恰好天朗气清阳光明媚,多出点蜂子不算古怪,真乃老天相助。 商音由内侍领路往鸿德帝跟前走去,途经曲廊,远远的就望见几个士子相互打躬作礼,她目光不由自主地放得更专注了。 都是年轻的面孔,大应科举的殿试并不怎么看脸,故而相貌出众的一眼就能辨出——比如方灵均。 由于来不及更衣,他尚着朝服,谦逊有礼地与周遭同僚相谈,暖阳照着他眉眼清嘉如水,端的是谦谦君子,儒雅风流。 商音的脚步微不可见地放慢了些许,很快又恢复如常。 公主与驸马的桌案在鸿德帝右下首。 除了商音之外,在她更靠前之处还有一方位子,坐的是长公主和她的驸马宣平侯。长公主是先皇后唯一的女儿,比商音年长五岁,平日里倒是颇为低调,不常露面。 和鸿德帝行了礼,例行撒娇卖乖,讨得老父亲一通花枝乱颤的大笑,而后她才款款落座入席。 隋策全程背景似的作陪,直拿眼神斜睨,半夸半损地开口:“你很会啊。” 后者并不介怀对方语气里的埋汰,自傲地挑眉:“那是。” 长明池外不多时就响起了丝竹声,是教坊司排的新舞曲,毕竟时逢长至节,曲调也带了些祭祀的味道。 今秋趁园中太监宫女们忙着上菜上茶,招呼一旁的侍婢照顾商音,自己则悄然退了出去。 角落的小茶屋外有个野葡萄藤围成的院子,是御花园负责莳弄花草的内侍值房。 梧桐树后,小太监抱着一笼装满蜜蜂的木箱,紧张地站在云瑾身旁,不住咽唾沫。 “今秋姐姐……” 看到她上前,他出声唤了一句。 今秋点点头,视线继而与云瑾交汇,问:“怎么样?” “潘子从前家中是养蜂的,照料起来并不难,里头十之八九还活着。”云瑾说完,终究是费解,“公主这又是在玩什么把戏啊?竟连蜜蜂也弄进宫了。” 那边的大宫女给了她一个心领神会的表情,“主子办事常常天马行空,您又不是不知道。” 云姑姑一副长辈般的忧虑:“唉,还是太危险了……” 另一头。 今日吃的不是家宴,毕竟不好在朝臣面前放肆,商音和隋策不必再演比翼鸳鸯,各自都轻松不少,该吃吃该喝喝,偶尔瞧一眼歌舞,倒是比之前自在。 底下伺候的小太监捧着碗盘躬身而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