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皇后捧起建盏来,问她的意思,“商音以为如何呢?” 商音是宇文笙的闺名,不大喜欢被对方这样称呼,她难免细微地蹙了蹙眉。 要自己嫁给隋策? 除非晴天霹雳,洛河水干。 否则,下辈子也不会考虑。 这问题根本想都不用想,她刚准备开口回绝,那旁却听皇后不经意地补充道: “唉,今年各地多灾,民生困苦。难得此次西南大捷,陛下多久没这么喜悦过了,恰好又是隋家的长子领兵请功。 “你是知道的,你父皇从前受永寿公主照拂,眼见她子孙凋零,后辈寂寂无闻,总有提拔之心,却苦于无提拔之名。 “现在好了,隋日知能有这么个出息的好儿子,也不枉圣上苦心栽培。” 商音迅速咬了一下牙,将未出口的话险险咽了回去。 好悬,差点闯祸。 多年来她能在鸿德帝跟前恃宠而骄,靠的就是那点眼力见儿和小心思。外人只道她惯会撒泼耍浑,却不知这撒泼也有门道的。 几时卖乖能戳到自己父皇的痒,几时撒娇任性能讨得好处,其中皆蕴藏深不可测的学问,乃重华公主浸淫数十年琢磨出的宝典精华。 所谓良铁得用在刀刃上,不动脑子就去自找没趣,那是莽夫行径。 父皇与隋寺卿少年交好,如今摆明了是想扶持隋家,否则不会要她下嫁隋策。但凡涉及朝堂政局,宇文焕向来不会由着自己使性子。 此时一口推脱,反倒显得她不识大体。 商音稍作思量。 隋策其人她再了解不过,从小到大都看自己不顺眼,这桩亲事他肯定是一万个不同意。 横竖他是有功之臣,只是推个婚而已,鸿德帝看在军功的份儿上,想来不会怎么怪罪他。 自己何不趁机在父皇面前博个深明大义。 这般一番斟酌,她故意卖了下关子,“哦……隋策啊,我认识的。” 商音摆出顾全大局地倨傲之色,“相信父皇的眼光准不会错,既然他认为对方可靠,我自也别无异议。” 说完又端起凛然的姿态,“不过,凡事得求个你情我愿。若人家隋大公子早就另有所属,我是不会强人所难的。” 梁皇后唇角牵笑,忙把茶盏放下,“既然如此,那就没问题了。” 她带着一脸祝贺的神采,“隋公子很是乐意呢。” “……” 商音双目骤睁,表情说变就变,不自觉站起身。 “什么?!” 隋策竟没拒绝! “他……乐意?” 梁皇后不解地抬头望着她,“是啊。” 几乎是在同时,天边轰隆声大作,砸下一道极其响亮的惊雷,劈得四面八方豁然一亮。 商音被电光骇得耸起肩,仿佛难以置信,跟着又跑去窗边,探头仰望苍穹。 青天白日,阳光正好,连朵乌云都未曾见着。 “不会吧……” 她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 而远处正扫落叶的两个小太监背对着殿宇,凑在一块儿交头接耳。 “诶,我刚听膳房的蔡叔讲,今年的洛河不知怎的,下游竟枯竭了。” “真的啊?” “不骗你,浅滩上好多鱼蹦跶呢。” …… 商音目瞪口呆地收回眼光来,怔愣且发愁地咬唇。 不会就这么巧……吧! * 红烛灯盏前,雕花床榻边,商音没好气地质问:“你当初为什么不拒婚?” 隋策把茶水一口干,砸在桌上,貌似比她还愤懑:“我以为你会拒!” 商音都懒得看他,追悔莫及地直揪袖子,“早知这样,我就算和父皇大吵一架也不要和你成婚!” 对方不甘示弱地立刻表态:“早知有今天,我冒着触怒天颜,撤职发配的风险也不会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