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焦黑发糊,看着便难以下咽,她碰都不想碰,更别提吃了。 “算了。”萧留年看出她的为难和隐约的嫌弃,及时把鱼收回,“你忍一会,我去给你摘些果子吧。” “等等。”在他转身之际,云繁拉住他衣摆,“留年哥哥帮我生堆火,我来吧。” “你?”萧留年看着身量不及自己腰的小女娃,迟疑道。 云繁拍拍胸:“我可以的,我烤过甘薯、山药蛋、蝗虫、田鼠……” 她如数家珍般报出一大堆东西,却听得萧留年眉心渐凝,有些是贫苦人家常吃的,有些却是连凡人也不吃的食物。 “小云繁,你到底是哪里人?”萧留年再次问道。 他无法想像,这么小的孩子,都经历了什么? “我是雁霞关鹊县人。”她垂下头回道,清亮的眼眸被遮,只在面颊落下一道阴影。 萧留年倒抽口气,既便他素来不问凡间之事,也清楚地知道,雁霞关离此地约有百里,乃是凡间两国边境,而眼下两国正在交战,作为边关的雁霞首当其冲成了两军对垒的战场,战事绵延已有一年之久。 战火之下,尸殍遍地,邪祟大起,浮沧山已经派出一大批弟子前往镇魔。 而眼前这个粉雕玉凿般的小女孩,就来自那个尸殍遍地的人间地狱。 作者有话说: 榴莲哥哥要多学习下带娃技巧…… ———— 第7章 谎言 谎言,讲究九真一假。 这是很多年以前,云繁初涉仙途时一位前辈传授的经验。 一个谎言,不能从头假到尾,需得真假掺杂,真话越多,就越会叫那假话显得真实,叫人看不出虚实。 云繁行走多年,深以为然。 她向萧留年胡诌的来历,大部分是真的。 这世上真有雁霞鹊县这个地方,那里两国交战也是真的,她来自兵荒马乱的村镇,从尸骸堆里爬出来这件事,也一样是真的。 但两件事加在一起,就是假的。 她不是鹊县人,她口中的故乡,是两百年前的边陲小镇。 凡间两百年,已可沧海桑田,那个被战火缭绕的小镇,早就荒芜湮灭。 篝火熊熊燃起,白烟袅袅而升,萧留年将剔好鳞剖去内脏串好木枝的鱼递给她,看着云繁小小的手攥着木枝,驾轻就熟地将鱼置于火上翻烤。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天晚上很闷热,阿娘给我和弟弟打扇,哄我们睡觉,阿爹在灯下记账,哦……我阿爹是开酒肆的。忽然间,外面就吵闹起来,阿娘把我和弟弟叫醒,阿爹提着刀站在床前……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阿娘拉着我们往外走,可是打开门外面很乱,来了许多骑大马的人,手里拿着刀,见人就砍。阿娘就把我们推回家藏到酒缸里,她用泥糊了我的头面,哭说若能活下去,日后莫叫人看出我的模样,容易招坏人……” 云繁的脸被火照得透亮泛红,眼眸专注地盯着那条鱼,一张小脸漂亮得不真实。 萧留年回想起在祭台初见她时,她整个人被泥浆糊得彻底的模样。她母亲说得没错,哪怕逃过屠城之命,这张脸庞也会轻而易举给她带来灾难,越是年幼,这灾难越可怕。 “那些人闯进院子,阿爹为了保护阿娘,提着刀上前,那些人的刀就扎进阿爹胸口……”说话间,她猛地闭上眼一缩,仿佛被血溅了满脸般。 萧留年坐在她身畔,见状揽住她瘦小的肩膀:“小云繁,别说了。” 他不该叫她再回忆起这些。 云繁只是在演戏,但演着演着,想着想着,虚实交替的谎言却又将她带回那一天。 两百年了,其实她已经记不起母亲的模样,只记得她发髻上戴的那朵绒花,在逃亡时掉落,被一脚踏进泥泞。 现实远没她编得那般美好。 贼兵的偷袭来得那么突然,马蹄的声音踏响长夜,尖叫声划破寂静,火光冲天而起,将黑夜烧红,婴孩的啼哭、妇人歇斯底里的挣扎、男人的怒吼,通通都被刀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