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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簪雪 第105节


    四目相对,霍显没有说话。

    说实在话,倘若他有足够能陪她天长地久的时间,他今日都不会冒险赌这么一次。

    他当真没有那么伟大,也当真不想死。

    但一切非他所愿,如今是不得不为。

    霍显忽然抬手捂住她的眼睛,“我足够了解赵庸,若没有十全的把握,我怎会行此计策?”

    他的口吻那样笃定。他把自己变成了一座山,让人总是下意识地信服他。

    他说:“就这一次,最后一次。”

    姬玉落从牢狱出来,手上和脸上都是狱卒喷出的血,经过擦蹭变得一片斑驳,从潮湿的甬道走来,整个人都显得阴森可怖。

    沈青鲤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他抿了抿唇,道:“我会尽量着人看顾一二,但此事……所有人都不宜过多插手。霍显的能力有目共睹,他会在险境给自己留两分余地,若非估量过,他不会冒然与人动手,你、你别太担心。”

    沈青鲤说的是实话,今日姬玉落便是不出现,他用匕首划破那人手腕,未必找不到反击的机会。

    但这话虽有宽慰的意思,可说出口也太显凉薄,沈青鲤懊恼地闭了闭眼,“我是说……”

    “茶坊。”姬玉落打断他,冷声道:“沈兰心,在那间茶坊。”

    沈青鲤愣了愣,也不多言,当即就蹬上马,扬鞭而去。

    姬玉落没有动,她背对着牢房站了许久。

    太阳将血都晒干了。

    -

    风云涌动,天再次阴沉。

    萧元景跪在地上,他把头垂得很低,“派去看着元庭的小厮回来说,那屋里没有打斗过的痕迹,不知他们是使了什么法子将他带走。大伯,是我的错,我没有看顾好元庭,才让他落入霍显手里。”

    萧骋面色沉重,说:“是庭儿识人不清,他太信霍显了。”

    赵庸阴恻恻地瞥了眼萧元景,说:“既然如此,他失踪时你为何不报?埋藏在宫里的炸药又是如何被察觉的?这些日子,你去了何处,为何不出现?”

    他说着,萧骋也垂头看过来。

    两道审判似的视线落在萧元景身上。

    萧元景不动声色地攥了攥拳头,他就知道,他们不会轻易相信他。

    好在当初谢宿白命他将劣质军械运给萧骋时,他私下做了手脚,并未真将那匹残次品送到前线,否则让萧骋知晓,只怕更不会信他。

    思及此,萧元景面露苦色,他依旧低着头,说:“护佑元庭乃大伯出征前交于我之事,我竟没将此事办好,自觉愧对大伯,也怕扰了大伯在前线的战事,故而不敢上报,且心存侥幸,以为能先找到元庭,将功折罪。”

    萧骋闭了闭眼。

    “至于炸药……”萧元景面色陡然沉郁,继续说:“大伯与掌印可还记得九真庙,先皇遇害一事?当日山中野物本由我带人看守,谁知竟出了岔子,可那不是巧合,新帝根本就是在禁军安插了他们的人!炸药之事,恐怕一早便被知晓了,长孙登基后便要将萧家赶尽杀绝,我这才躲了起来,本以为伯父已经……便愈发不敢露脸,是元景无能,有愧大伯十数年教诲,还请大伯降罪。”

    萧骋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才道:“你先下去吧。”

    萧元景谨慎地望了眼赵庸,见赵庸亦是不言,才躬身退下。

    无人之后,萧骋才说:“霍显与新帝少时有些许情谊,只怕他早知新帝筹谋,已在暗中助他许久,他还以为承愿寺那尼姑能救他性命,这才敢脱离东厂掌控,只如今他命不久矣,需得在他死前,将庭儿的消息问出来,只是不知,他如今身陷囹圄,是不是一场做戏……霍显M.bOwUch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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