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显抬手捻她耳坠上的珠花,道:“兴南王出兵北上,是催雪楼在背后助力,皇上方才急召就是为了此事,我以云阳要挟,让镇国公出兵,三日后启程。” 姬玉落顿了一下,“你知道拖不了多久。” 兴南王和镇国公皆是狼子野心,无论二者谁赢了,结果都是一样。镇国公兵败,则兴南王继续北上;兴南王兵败,则是萧骋的机会,那是他转头反咬京都一口的最好时机。 这个时候,就轮到谢宿白登场了。 顺序都是一样的,都在谢宿白的计划里,而至于是谁替他打开皇城,他根本不在意。 但这中间有个时间差,他要抓紧时间把东厂翻过来。 姬玉落心领神会,于是不再多问。 她左耳的耳坠已经被取下来了,霍显一手环在她肩上,一手捏着她那片柔软的耳垂,直到揉红了,揉烫了,才把那耳坠重新戴回去。 又去捻另一边,像是消遣一样。 两人都没有说话,霍显勾着她的下颔亲了几下,正事和私事轮着做,倒是没有半点违和。 雨已经停了,路面还潮湿着。 两人出来时都衣着整齐,像个正经人。结账时赔了砸坏杯盏茶壶的钱,那小二低头拨着算盘,时不时抬眼瞅瞅,好生眼熟呢。 待人走了他才一拍脑门,吼,这家店开在顺天府衙附近,达官显贵见得多了,他说怎么这么眼熟,那不是北镇抚司那位么! 小二顿时觉得拿在手里的银子烫手,忙将其丢进银匣里。 霍显去牵轻风时它又在吃马棚里的犄角旮旯的野草,被拽走的时候还颇为不舍。 姬玉落没有乘车来,霍显将马交给她,“还得上职,先回去吧。” 镇抚司差院离这里不过一条街的距离,姬玉落便自行纵马离去了。 雨日的街人烟稀少,姬玉落一夹马腹,跑得飞快,巡逻士兵却不敢拦,谁不认得镇抚使的爱马,都当没瞧见,只疑惑了一瞬马背上的人。 春末的风吹拂着两旁的碎发。 其实方才关于宁王的话没有说完,霍显没正面回应宁王府是否要下场掺合一脚的事,姬玉落大抵能明白,他顾虑有二,一是他筹备多年就是为了宁王登基,一时有变,自是迟疑;二是,宁王已经势大,即便宁王府可以安分守己,谢宿白登基后能放过他吗? 谢宿白…… 姬玉落竟然停在了客栈门前。 她没有下马,只往里头看了很久,久到掌柜的迎面来问:“这位姑娘,可是要留宿?” 姬玉落回过神,“不是。” 她说罢离开。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晚姬玉落就做了个噩梦。 她梦到京都萧条凋敝,狼烟四起,四周是一片迷雾,伸手不见五指。 她隐约看到迷雾之外有个人影,那是谢宿白。 姬玉落上前寻他。 就见谢宿白一席白衣,手提利剑,他衣袍全是血,与苍白的脸色的相称,十分令人心惊。 他转过身,表情依旧温和:“落儿。” 姬玉落这才看到他身后血流成河,尸堆成山。 谢宿白的掌心在滴血,他语气平常地说:“他们都死了,我也走了。” 说罢,谢宿白就在她面前弯下了腰,抵唇咳嗽起来,额间青筋暴起,手心落下一滩血,然后他起身,步履艰难地往迷雾深处走,头也不回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