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督公这话说的。”胜喜笑吟吟道:“大人哪里是仗着皇上疼,他那是仗着您疼他,再说了,霍大人打小就那性子,真要磨个四平八稳就不是他了,督公不正喜欢他这样?” 赵庸笑起来,“就你知道得多。” 胜喜嘿地一笑,悄摸松了口气。 赵庸模样生得和煦,说话也轻轻慢慢,眼尾一颗黑痣更显柔和,笑起来时甚至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错觉,但也只能是错觉。 和霍显那种坏得坦坦荡荡不同,赵庸的心思太深,里头藏着阴,可不好伺候。 眼看那些人要跪不稳了,有个小厮赶到姬崇望耳边说了几句,姬崇望仍没起身,只是很小幅度地蹙了下眉。 这时胜喜也得了消息,在赵庸收回目光时说:“听说姬家马车在从承愿寺回城时遭了山匪,几个小姐也在车里,吓得不轻。” 赵庸洒下最后一把鱼食后擦了手,“皇上不肯见,就劝他们回吧,为夫为父,还是得顾家得好。” - 姬崇望回去时,姬府正乱作一团。 今日出行的人多都受了些轻伤,但也没什么大碍,起码都是清醒着走回来的。 只有姬娴与是被抬回来的。 大夫很快就来了。 丫鬟端着盥盆进进出出,盥盆里的水都是血色的。 姬娴与身上有几道刀伤,倒是不深,手上伤得最重,似是用手去握了刀刃才会割出这么深的口子,看着触目惊心,林婵在林间找到她时人已昏迷不醒,林婵吓得险些晕过去,在知道她没有性命之忧后才略微缓和了情绪。 但也只是略微。 她守在姬娴与床边恸哭一番后,便将随行的丫鬟婆子叫到跟前,斥其护主不力,那些本就劫后余生的丫鬟婆子叫苦连天,沐秋苑一片乌烟瘴气。 碧梧在别院都能感觉到窒息。 但她回想方才在林子里的情景,也是一阵后怕。 那时林婵只看到了倒地不起的姬娴与,碧梧却是被浑身是血的姬玉落吓到腿软,过去一摸,才发现只是溅上了别人的血。 原来是有个小女侠路过才得了救,碧梧只觉万幸。 姬玉落沐浴后站在窗边,眉头紧蹙,看的是主院的方向。 碧梧以为她是惦记姬娴与,走过去道:“小姐放心吧,夫人请了大夫来,说是皮外伤,不伤及性命,只许是受了惊吓,眼下还没醒呢。小姐适才也吓坏了,喝过药早些睡吧。” 姬玉落并不担心姬娴与,她反而懊恼适才一时冲动当场动了手,幸而姬娴与在她动手前一刻就晕过去了,什么也没瞧见。 她烦躁地抿了抿唇,接过碧梧手里的汤药一饮而尽。 天色渐渐沉下来,乌云袭来,隐有要落雨的趋势。 安神药的药效发作,姬玉落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很快就合眼入眠,只是她许久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 那天是个疏星朗月的夜晚,月色落进树荫里的光斑驳的甚至有些明媚。 算盘珠子的“哒哒”声和着蛙叫声都忽然被一阵脚步声打断,树丛里的鸟惊飞而起,抖落了一地树叶。 整座宅邸都是血的味道。 那只踩在男孩身上的黑靴绣着金丝兽纹,系在腰间的金色流苏坠子都沾上了血,那张并不年轻的脸逆着光线,几乎有点看不分明。 但她还是看清楚了,那颗隐在光里,那人眼尾的一颗黑痣,把那双眼衬得阴阴柔柔,他唇角也带着若隐若现的笑,可是没有一点善意。 …… 翌日一早,姬玉落去探望姬娴与。 林婵脸色憔悴,显然是一夜未眠,看到姬玉落是更是心塞,只轻轻斜她一眼。 缘由无他,分明是一同遭了山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