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一眼认出,不是因为他家和宜君家这一支很近,也不是他与宜君有私交。而是看到宜君之后,就会知道这就是‘十七娘’——哪怕是他这些年远在南吴,也知道族中有个族妹,花容玉貌,是‘播州第一美人’,甚至‘西南第一美人’! 没办法,就是这种传闻最容易为人‘津津乐道’,他人在南吴,偶尔接到老家信件,也知道这事了。 世上漂亮的小娘子很不少,但亲眼看到宜君的时候就会立刻意识到她就是‘十七娘’。实在是这般美貌已经超出了想象,她不是‘十七娘’,就想不出‘十七娘’会是什么样子了。 长得漂亮的小娘子当然有优待,两位族兄也愿意和她说话。听到她刚刚笑,也只是和气道:“十七娘方才为何发笑...早知道十七娘幼承庭训,家学渊源,见地不让男子,是有什么可说的么?” 说这话的族兄并不是在南吴做官的那位,他是常年在播州的,所以对宜君的了解要多一些。 他虽然是宜君的族兄,但因为年纪大了一轮多,平素与十几岁、二十出头的播州贵族青年交往不多。可光只是耳闻目睹,他也知道那些年轻郎君们何等‘介怀’杨宜君...男子们希望正妻知书识礼,且止步于知书识礼。 至于拥有更多见识,那大可不必。 族兄其实也不喜欢女子能压倒男子,但宜君是他族妹,他又不是那些追求者,这种事他也就是看着而已。对于宜君,他可以客观地判断——这个族妹聪明伶俐、见识非凡,非一般人能相比! 若是身为男子,肯定是族中重点培养的子弟! 宜君放下原本逗弄鹦鹉时拿在手上的鸟食,半凭着窗,微微一笑,道:“小妹哪有什么可说的,只不过是方才听到两位族兄说南吴新君之危,想起了‘指鹿为马’的典故...或者,或者这能解眼下之难?” 两位族兄都不是草包,特别是在南吴做官的那位,即使不是什么高官,那也是官场上混过了!宜君不说‘指鹿为马’也就罢了,如今说了‘指鹿为马’,就相当于说了答案,再倒推原因,自然一下就明白了过来。 暗自品咂一回,真是越想越清明!真要道好时,却是忽然有人不远不近冷笑了一声:“十七娘在此浑说什么?平日只是姊妹间闲谈,你卖弄也就罢了,今日是族兄们谈正事,你也说这些,要显露自己。” “如此举止,幸亏是在自家人面前,不然岂不是要笑死人了?” 来的人正是杨丽华,她身后还跟了两个平日就在她身边讨好的族妹。此时她理直气壮,端着姐姐的架子,暗自压抑着兴奋,道:“十七娘,不是姐姐说教你,实在是身为姐姐,不好见你如此行差踏错!” “女子本就要忌口舌,不好随意开口的!就是真正有才,也要谦虚谨慎。有才而如无才,虚怀若谷,这才是上上!更何况,十七娘你还差着一些,就这样说了,贻笑大方,徒增笑料!” 刚刚杨丽华听到了族兄与宜君谈话的大半,她其实不太明白南吴的新君之危,也不太懂宜君为什么要那样说,但‘指鹿为马’的典故她是知道的。这一秦末奸臣赵高留下的典故全然是贬义的,说出来就是在骂人——她可不觉得这能做什么好建议! 因此,她认定宜君这次是犯错了,被她抓住了错处...在她看来,宜君很有可能是平时被人吹捧惯了,自忖是真的有才,这才在傲慢自大之下犯了这个错! 平日难得有攻击宜君这方面的机会,眼下能打击到宜君最自傲的部分,杨丽华的兴奋都要掩饰不住了! “十五姐你真是...”杨宜君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她也没有对杨丽华解释什么,她早就知道了,有些人就是蠢笨,是说不明白的!当下,只能摇摇头:“十五姐愿意如何想便如何想罢,只是说教妹妹,还是太可笑了。” 当下也不管杨丽华的反应,自顾自就走了,一点儿也不把杨丽华放在眼里的样子。 忽视是比敌对更大的轻蔑,杨丽华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她只能跳脚,根本不可能把杨宜君抓回来教训——说的明白一些,只不过是堂姐妹而已,这样的口角小事,真要上纲上线,才显得杨丽华这样的‘姐姐’不慈呢! 其实杨宜君也不是真的容不下缺少见识的女子,因为她很清楚,她生活的这个时代和未来社会不一样!资源是有限的,只能优先供给占有优势的男子。女子得不到教育机会,而没有受教育的话,除非是天赋异禀的,不然又能有什么期待呢? 但杨宜君真的很厌烦杨丽华,不只是因为杨丽华常常针对她,更因为杨丽华明明拥有寻常女子怎样努力都不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