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身份卑贱,自是入不了客官的眼。既是如此,奴家将银两退了便是,客官不必如此羞辱。” 秦婉这话说得巧妙。 她当然不知道这人梦到了些什么,要是信口胡说,搞不好就会被揭穿。而且她深知,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去圆的道理。 与其冒这样大的风险,还不如避重就轻,挑些不会出错的话来说。 而最不容易出错,又能止住对方继续深挖的话题…… 便是自己难以启齿的身份了。 那人听到这话,果然愣了一下。见秦婉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自觉戳到了人家痛处,反而有些尴尬:“我不是那个意思......” “客官不记得便罢,此后山高路远,你我权当素不相识罢。” 秦婉说着,起身便要去拿银两。 她面上动作坚定,心里却很清楚,这些纨绔子弟素来爱面子,势必不会真让她退钱。若让那些世家公子知道,他竟被个青楼女子退了钱,以后脸面还往哪儿搁? 这招以退为进,不过是为了转移对方注意力,打断他继续探究的想法。 看着她要恩断义绝的样子,那人果然慌张起来,堆着满脸笑意哄了起来:“小娘子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小娘子舞姿绝伦,不愧是燕春楼花魁。” 秦婉远远坐着,看也不看他,”客官不误会便好。天色已晚,客官请回吧。” 那人听到这话,权以为是这女人在耍性子。他没耐心去哄个青楼女子,假惺惺说了几句,便理了理衣服准备出门。 秦婉倚靠在门框上,看着这人摇摇晃晃的背影,眼神带着一丝戏谑。 来逛青楼的人,不是心虚,就是心术不正。这样的人,利用起来比一般人更简单。 无论如何,今夜这关算是过了。 她轻舒了口气,正准备回房,余光忽然瞥到一道锐利的视线。 她脚步一顿,顺着那道目光,向一楼边厅看去。 只见一人身着紫色锦衣,单手撑在桌上,闲闲把玩着手中的玉色茶盏。他的五官及其俊俏,嘴唇微微勾起,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两人目光相接的瞬间,那人笑意更深,眼神却带着些许凉意。 秦婉心下莫名有些发慌,不动神色地别过了脸。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可细细想来,自己从没见过他,又何来意味深长? 她正在疑心,周围忽然骚动了起来。 她打眼看去,才发现不知何时,燕春楼上下已经聚集了不少女子。 那些女子三三两两站着,时而羞涩地看那人一眼,时而窃窃私语。 那人却恍若未闻,怡然自得地品着茶。随着他的动作,那锦衣微微荡起,绣着的云纹流光溢彩,展现出低调而华贵的质感来。 周围又是一阵低低的惊叹,有人推推搡搡,红着脸想靠近。 很快,便有娇媚的女子大胆上前,绣帕半遮着脸,勾起那人衣角,娇滴滴说了些什么。 那人没什么回应,懒懒靠在桌上,目光看向那名女子,嘴角微微上扬。 秦婉抱臂看着,不禁摇了摇头。 即便隔得很远,她也大概能猜到他们说话的内容。无非是打情骂俏,借着燕春楼的旖旎氛围,说些平时说不出口的话罢了。 本以为那人和其他人有些不同,如今看来,倒是自己想多了。来这燕春楼的,能有几个正人君子? 她瞥了那人一眼,正准备回房,留意到他的动作,目光忽然一顿。 只见那人拿起折扇,沿着锦衣的纹路,慢悠悠晃到那女子手边。 那女子看了他一眼,有些娇羞地握紧了衣角。 那折扇却突然换了方向,直直向下一划。 “嘶”一声,衣角被齐齐裁开。 那女子猝不及防,踉跄退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头上的饰品却经不住摇晃,哗啦啦散了一地。 周围嘘声一片,那女子又气又急,顾不上将首饰捡起,急匆匆便往房里跑去。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