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又放在了花满楼的脸上。 这个瞎子的表情还是那么的平静如水,好似这世上好像根本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击倒他。 金九龄扼腕叹道:“瞎子的耳朵总比旁人要灵的,我早该算到这一点。” 陆小凤也久久不语,他盯着金九龄看。 他认得金九龄,其实已有许多年了,他既然是陆小凤的朋友,那就说明,他们每一次见面的时候,都还是很愉快的。 陆小凤当然知道金九龄的生活奢靡,而他的俸禄是绝不可能支撑得起他这么大的花销的,他一定另有来钱的手段。 这来钱的手段,一定不怎么光明,陆小凤一直猜测,他或许很喜欢做那种黑吃黑的事情,捕快的权力虽然不大,但一个闻名天下的名捕,却可以从土匪窝、水匪帮里拿到大笔的金银。 这虽然是一种灰色的收入,但这世界上的事情,总不是非黑即白的,陆小凤也不是那种死板、天真的人,所以,他一直都并不排斥金九龄。 但现在看来,他来钱的手段并不是那样的。 或者说……那样的来钱手段,已满足不了金九龄了。 金九龄道:“你一定想问,我为什么要替南王世子做事。” 陆小凤道:“不错。” 金九龄道:“好,那我就告诉你。” 他被拆穿之后,实在是爽快得要命,陆小凤本能的觉得有些古怪,但又说不上这是为什么,更何况,他也的确很想知道金九龄究竟为什么选择这条路。 金九龄就道:“你知不知道,几个月前,平南王府的宝库之中,丢了十八斛上好的东珠,这些东珠,本是平南王爷为了自己心爱的侧妃过生日而准备的。” 陆小凤挑了挑眉。 这件事他自然知道。 他道:“王府总管江重威的眼睛被那歹人刺瞎了。” 金九龄缓缓颔首,道:“不错。” 他的脸上忽然浮起了一丝冷诮的微笑,道:“镇远镖局的副总镖头常漫天,被人劫走了八十万两镖银,这件事你又知不知道?” 陆小凤道:“他的双眼也被人刺瞎了。” 金九龄道:“不错,这个人用的兵器,是一根绣花针,江湖人称,绣花大盗。” 在说这件事的时候,金九龄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种奇异的表情,这种表情是很难形容的,看似是平静的,却又有几分忍耐不住的显摆、忍耐不住的傲气。 陆小凤忽然就明白了,他双眼亮如刀锋,道:“绣花大盗,就是你。” 金九龄仍然保持着那种平静但忍不住傲然的表情,点头道:“不错。” 陆小凤道:“你就是用这种法子来维持你奢侈的生活的?” 金九龄道:“不错——本来是这样的。” 陆小凤忍不住道:“本来?” 金九龄的脸色又沉了下去,显然是想到了一些令他不是很愉快的事情。 他道:“直到被那老匹夫发现。” 捕头,其实并不是一个非常受到尊重的职业。 虽然也被尊称一声官爷,但是江湖上的人,总是不屑于与他们为伍,说他们是朝廷的鹰犬。但与此同时,捕快在朝堂之上,也是没有地位的,谁都能来踩上一脚。 金九龄的名气虽然很大,但是这种夹心窝囊气,却也实在是没少受,他是个非常有傲气的人,一辈子做缩头乌龟,那是绝不可能的,所以他就做下了绣花大盗的案子,给平南王爷的脸上扇一巴掌,又让镇远镖局的威名从此扫地。 更妙的是,这件案子,他还巧妙的推给了神侯府,想与那神侯府的四大名捕,也斗上一斗,看看到底是谁技高一筹。 绣花大盗,并不是金九龄的污点,而是他的骄傲。 但这骄傲却是不能说出来的……亦或者说,一旦世人知道了他是绣花大盗,那金九龄真的要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一直都是在一种很矛盾的心情之下作案的。 直到那一次,在平南王府的宝库里。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