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星道:“为什么?” 傅红雪冷冰冰地道:“因为我杀不杀人,你说了算不得数。” 秋星睁眼看了傅红雪一眼。 他也正看着她,嘴巴紧紧抿起,脊背挺得笔直。 一个跛子总是很难保持体面、保持尊严的,可傅红雪的脊背却似乎永远笔直、永远不会佝偻,这少年站在边城的风沙之中时,便像是一杆标枪一样,锋利、笔直。 可他实在是太年轻了,太年轻的人总是有弱点,而只要找准了这弱点,似乎就可以很轻易的折断它。 秋星站了起来,似乎有些困惑地道:“为什么我说的话就算不得数呢?” 傅红雪:“……” 他皱了皱眉,似乎没想到这世上竟会有这么以自我为中心的女人。 秋星歪着头看着他,那双翠绿翠绿的眼眸之中竟当真满是疑惑,她生得极美,这样子歪着头看人,漆黑柔软的头发就倾泻下来,窝在她莹白的脖颈之间。 她的脖颈很纤细,好似被人一掐就会断似得。 这种不经意之间露出的、美丽的纤弱,与她过于霸道、过于鲜活的性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知道为什么,让傅红雪的心头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好似是窥探到了什么秘密,又好似涌起了某些残暴的、充满破坏欲的念头。 傅红雪的手指忽然无法控制地痉挛了一下,他别开了头,不肯再看秋星。 秋星忽然笑了。 她道:“你果然是个很老实的孩子。” 傅红雪杵在原地,连一点点的反应都没有。 秋星道:“其实你不答应我的要求,大可以一走了之,可你为什么仍留在这里呢?是害怕我生气么?还是说……其实你觉得替我杀人也没什么,只是需要我奖励你一些什么呢?” 她每说一句,便迈出一步,等她的话全都说完的时候,她已离傅红雪很近很近。 傅红雪仍不动,他浑身僵硬,几乎已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秋星身上那种令人联想到云朵的可爱香气顺着他饶了几圈,好像一张奇怪的网,将他网在了里头。他的鼻子忽然嗅了嗅,然后鼻尖之上,便又沁出了一点焦灼的汗。 秋星对此视而不见,反倒像是自言自语般地道:“恩……那奖励你一点什么好呢?” ……她居然是认真的! 她的吐息像云朵一样的柔软,又像云朵一样温暖。 傅红雪脖颈上的青筋忽然一条一条的凸起,好似在忍受着什么常人所不能忍受的鞭笞一般,他忽然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傅红雪涩声道:“我从没要你——” 秋星忽然道:“那送你这个好啦!” 然后,她忽然抓起了傅红雪的手,往那只手里塞了什么东西。 傅红雪一愣,低头一看。 一个毛线团。 傅红雪:“……” 他忽然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哽住。 秋星哈哈大笑。 ……她又在作弄自己。 傅红雪后知后觉地想到。 但不知为什么,他却一点儿也不觉得愤怒,他垂着头,捏了捏那毛线团,这毛线团同她身上的气质一样柔软,又细腻得很,叫人捏了一下,还想捏第二下。 他忽道:“公孙断是什么人?” 秋星刚笑停当,停顿了一会儿,才说:“该死的人。” 傅红雪道:“如果他真的该死,我会杀了他。” 说罢,他就转身走了。 谁也没有想到,杀人的时机竟来的这样快。 傅红雪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一阵惊恐地尖叫声。 推杯换盏的屋子里,人忽然全都跑光了,一个山一样高大威猛的男人,这男人穿着劲装,腰间别着宝刀。 他正在打人,他没有用刀,只是在用自己的拳头和腿脚去揍人。 他揍得人是沈三娘。 这山一样的男人正是公孙断,他的脸红的像是太阳一样,两个鼻孔呼哧呼哧的出气,好似一头愤怒的公牛,他浑身酒气熏天,俨然是刚刚大醉,便冲到此地来撒野。 沈三娘一个娇美妇人,即使会功夫,会的也不精,怎能敌得过此人,她被一拳击中腹部,整个人滚了出去,痉挛着捂住伤处,痛得浑身发抖,连一声痛呼都发不出来。 公孙断喝道:“昨天晚上,你去哪里了!” 沈三娘一声不吭。 公孙断双目赤红,又走过来,意图再打。 傅红雪握刀的那只手的手背上,青筋也已凸出。 他冷冷地道:“住手。” ——他不喜欢沈三娘,与她之间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