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贺瑶清在床榻之上微微翻着身,双眸半阖半掀,脑中思绪翻飞,几日前东珠的出现,委实教她心乱不已。 既是因着骤见故人的感怀,又因着怕教东珠认出她来,若被李云辞知晓又待如何。 可转念一想,那日在河边,原就是李云辞让她走的,二人早就两讫,便是让他知晓了又如何? 她不过是再不想与从前的事体有半分瓜葛了,如今这样的日子,她再不用似上辈子那般依附心思难度的蔺璟,或如这辈子那样倚仗李云辞的喜怒过活,而又能帮助城中一些日子艰难的女子过活,再好也没有的了。 月影婵娟,伴着渐渐隐去的欢笑恭贺之声,贺瑶清缓缓阖了眼,这才兀自睡去了。 - 这厢梁王府,因着老夫人秦氏的寿日,如今正是高朋满座、仪卫甚盛之态。 府内,突厥月处部早早派了使臣来送贺礼,其他在场者多是家臣,张谦、陈观澜、许琮等不一一细表。 老王爷逝世已一年多,已然出了头丧,可到底还不曾出三年的热孝,故而府内并不曾挂多喜庆排场,只行事排面皆以施善为本。 从傍晚起,早间在先头施粥处另加了两个粥蓬,今日去领粥者还能另外领三十文铜钱。至此,待晚间时梁王府府门外有许多自发前来贺寿的民众,于长街朝梁王府叩拜向秦氏口献敬词。 秦氏感念,又吩咐人去府外发放了银钱红包,只入府来贺寿之人,待众人敬贺之后,秦氏吩咐李云辞,将众人呈上的寿礼皆退还了去,心意到了便好了,李云辞应下。 秦氏在上座,李云辞立身于秦氏左手下方,李宥站在李云辞身侧。 李宥已回来好些日子,初初来时公务不断,近来才得了闲。 今日秦氏大寿,故而带着李行澈李念柔来给老夫人请安贺寿。 李行澈愈发稳重,俨然是一个小大人一般,李念柔亦是愈发乖巧可爱,二人凑在秦氏跟前,让秦氏忍不住酥了骨头开怀大笑。 今日王妃不在,知内情之人自然不会多言,不知内情者只当是去了老宅休养身体。 李云辞望着眉开眼笑的秦氏,面上挂着浅浅的笑意,正这时,听到身侧的李宥轻声说与他。 “属下前几日才得知,王爷竟将李诚如贬去做了守城门的马前卒。” 闻言,李云辞面色沉沉如水,只唇口微启,“巡防统领之职,他委实胜任不得。” “先头王爷遇刺那回,还有日前沾既扮作商队混入城中,若没有李诚如的渎职,想来不会那么容易成事。” “可这般大起大落,怕是会狗急跳墙。” 闻言,李云辞沉眉道,“他那样的身手,做守城的马前卒自然是大材小用,只他犯下这样大的过错,先头不曾罚他,只望做到心中有数,可如今再二再三,雍州城布防于旁人来说如同虚设,若再不重罚,让旁人心下如何作服?” 顿了顿,复道,“若是做得好,再慢慢升回来便是。” 李宥点头应是。 正这时,东珠手捧八宝描金奁子,面上是洋洋得意之色,“姨母旁的寿礼可不收,只我这一件,是万万要收下的,我为着这件寿礼,顶着毒日头与阿大二人拍了好长的队伍才买到的。” 秦氏闻言,亦是来了兴致,笑道,“是什么物件,竟还要晒着日头排了队伍才买到,你惯是爱吃的,莫不是街头的桂花甜糕不曾?” 东珠羞了面,只道姨母又笑话她。 秦氏吩咐赵嬷嬷将奁子拿至跟前打开一瞧,当真是喜不自胜。 衣衫上头的寿字竟各个悬于上头,烛火映着金线,骤然瞧去,只叹世间少见。 众人见状,皆上前来瞧个究竟,一时赞叹声不绝。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