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的马儿仍在疾驰,可贺瑶清心下仍似丧魂失魄,只不住抽噎着。 一手木然地抓着身前的衣襟,只觉被环在臂弯中的李云辞的腰际好似不若旁人沈腰潘鬓之态,倒是背脊宽阔,腰间劲实。 渐渐地,贺瑶清才缓缓回了些许的神。 正是心下正松怔之际,不想那李云辞蓦得背脊渐僵。 贺瑶清不明所以,只当是她将他的衣襟抓得太紧,教他不便策马,可现下正在马上,让松手是万万不敢,只得微微抬头兀自寻着松软之地再抓好,想了想又怕这般抓着不稳,便索性将另一只手探至李云辞身前,一双手堪堪能握在一起,而后便又趴伏在他背脊之上坐好,再不乱动。 - 李云辞先头让她“莫怕”,只他自己知晓,那时他心下有多慌乱胆颤,吐出的字眼一个个都在发颤。 在初初握住贺瑶清手之时,那提着的心才终教放了一放。 她可真是轻,不过一提之重,至她坐在他身后,李云辞才想起,自除夕那夜的唐突,他二人已然许久不曾挨得这般近过。 现下天渐暖,穿衣不似年下那般多。 原是心下不定神思恍惚,却蓦然教他察觉出身后紧紧贴在他背脊之处的绵软膨隆之感,不过一瞬,便已然明白过来那是何物。 背脊随即一僵,已神思混沌不知该如何应对。 原就是思绪翩浮之际,现下却要妄做那展禽柳下惠。 身后之人想来半点察觉也无,只抬手在他腰际寻着舒适之地重新抓稳还不算,又探过了一只手来二手交织全然将他圈在藕臂之中,才又覆在他身后,再不动了。 心下蓦得一软,她原是在蔺璟那厮那头受了苦,心灰意冷来了雍州,想来已然心死,更是一心待他,只恨先头他自以为是被鬼摸了头,凭白冷落她那般久。 脑中是千回百转,心下只叹日后。 待兀自撇了那神思莫名之感,李云辞策马向马场旁众人处去了。 - 因着怕贺瑶清心有余悸,李云辞勒住了马,只缓缓地踱着。 待至众人跟前,李云辞回过身,也不管贺瑶清如何作想,一手抄住她的腰际,将还略有些颤栗的她稳稳地抬起送至马下,这才翻身下了马。 可贺瑶清才刚惊吓过度,双腿绵软,只不住得颤抖,随即一软,已然要摔倒在地,却又被李云辞一揽腰扶住了。 贺瑶清只得强自镇定,只道“无碍”。 遂不着痕迹地退出李云辞的臂弯,立身于一旁。 那头的东珠已然哭成了泪人,只踌躇着不敢上前。 只一眼,李云辞便能想明白其中的关窍。 随即一个眼神递了过来,抬了马鞭指着东珠冷声道。 “过来。” 东珠这才一步一顿地磨蹭着上前,至跟前,泪如雨下。 “阿兄,是我错了……” 只话不曾说完,便被李云辞打断,“今日你是对我不住?这番话竟朝着我说?” “你阿耶在束城便是这么教你的?” 言辞之重,直教贺瑶清听来心下都沉了一沉,只抬手擦了擦面上早已冰凉的泪珠。 才刚那样的事,委实后怕,若不是李云辞,她现下也不知已然如何,若从奔霄身上摔下来,那样高的马,不死也残。 可想来东珠总也不是有意的,何况李云辞与东珠二人之事原她也不是不知晓,现下为着她让李云辞这般疾言厉色,若是就此坏了二人的情分,也教她心下难安。 那头东珠听了训,遂缓步至贺瑶清身畔,泣不成声着,“嫂嫂,我知错了,日后再也不敢了……” 说罢,抬手捂了脸不住地抽噎。 贺瑶清诺诺开口,“罢了,我也不曾有旁的事。”说罢,下意识便要上前去轻抚东珠的背脊。 却见李云辞朝她瞥了过来,贺瑶清慌忙闭了唇口,一时再不敢言。 随即便见李云辞对东珠淡漠道,“去,回南院好生去跪着,不让起便不许起。” 东珠面上一懵,顿了半晌,遂朝贺瑶清望了一眼,随即垂下头,涕泗横流地转过身去了,阿大跟在她身后。 这厢贺瑶清见状,正想开了口再替东珠求情,不想李云辞又是一个眼神睨过来,教她随即一默,再不敢吱声。 待一行人走远了,李云辞才侧转过身,当即便要抄手将贺瑶清抱起,只口中问道,“可能走?” 贺瑶清闻言,心下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这个架势,若她说不能走,便要抱着她走不曾? 遂只得轻声道。 “能走得的。” - 二人回南院时,东珠竟真的老老实实跪在院中,膝下连个锦团都不曾塞。 贺瑶清心下一惊,忙上前就要扶,东珠见状,眼中一热,已然又要哭出来的模样。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