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愈是后怕,“奴婢日后定日日守着小姐,寸步不离,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叫不走奴婢。” 安若知她心意,只问道:“周妈妈确实伤着了?” “伤是确实伤了,可奴婢送去药后,她又是装可怜非要奴婢为她上药。且她和茶花虽然一直在奴婢眼前,梨花却是一直没见着人影。” “这事,多半是夫人授意,周妈妈同茶花梨花所做。” 安若长长地叹一口气:“我知道了。”这便是张氏给她的教训。 良久,安若忍不住唇间扯起一丝凛冽的笑意。她竟是忘了,她怎会忘了?这样磋磨她,毁灭她的精神,才是张氏惯用的手段。 尽人皆知她身上不能见伤,张氏也不稀得用那样拙劣的手段。她一向高明。 起初,安若五岁便寄居在这间院子。她年纪小,时常想念爹爹和阿娘,偶尔便会做梦梦见。然不过一两次梦见,便叫张氏抓住了机会,她开始着人穿一身素白的衣裳,长发散下,在暗夜里漂移行走。 安若还以为是爹爹和阿娘回来看她,满心欢喜跑去,待走近了,便知晓不过是寻常骇人的鬼怪。 小姑娘经不住吓,不过几次整个人便全然颓靡,连带着身子一日日荒废。 这亦是她这身子灰败的由来。 七岁那年,安若同张氏一道参加茶会,张氏敏锐的察觉到她似乎对毛茸茸的物什,略有些好奇,又不大敢触碰。 当日回府,便着人找了一只猫硬塞到她怀里。 猫咪被剪了爪子,可还是在幼小的她怀中不停地扑腾。安若被吓坏了,自此见不得猫。 从前那一世,安若只觉得寄居在他人屋檐,不得不小心谨慎。又常见叔父和婶母满面和善,她也事事做得乖巧柔顺。现下想来,才陡然惊觉,人心诡诈,并非一日之寒。 “那只,也被剪了爪子吧?” “小姐?”石竹见安若双眸空洞无望,知她定是想起从前,愈是柔声安慰着,“小姐别怕,小姐如今长大了,身子也渐渐好转,待到半年后,小姐嫁入太子府,便再不必受这种委屈。” 入嫁太子府?安若原只是轻声冷笑,这时忽然咧开嘴。这一家子巴望着那泼天的富贵,哪会让她入嫁? 不过也好,她自寻良人便是。 “小姐……”石竹见她形容愈是不对,整个人再是支撑不住。“小姐?小姐你可别吓我,小姐!” 安若在石竹这一声声唤里收回神,望向她时已恢复往日镇定,只面颊仍存着方才受惊的惨白。 她附于石竹耳边低低道:“石竹,我被吓着,你当如何?” 石竹脱口而出:“自是责问凶手。”说罢,忽然明了安若眸中深意。待石榴端了早先准备的汤粥进门,她嘱托石榴好生照看安若,这才利落起身,拾起满身气势向外走去。 不多时,安若便听见外头一声声不屑,还有周妈妈仿似拖着病体非要来瞧一瞧她。 然不过片刻的功夫,便是几声跪地的声响。石竹朗声道:“那你们便跪着,一直跪到有人承认!” 消息很快传到静安堂,张氏不屑冷哼:“我倒小瞧了这蹄子,身边一个小小的丫头也敢在院里作威作福。” 一侧罗妈妈垂首道:“听说是吓得不轻,整个人险些傻了。那石竹同她一起长大,约摸是有些真心。” “真的吓傻了?”张氏终于有些舒心,眉眼都舒展开,身上的琉璃珠翠在日光下也闪着刺眼的光。 “应是真的。”罗妈妈道,“若不然,一个丫头也不敢这么问责跟她一样的下人,怕是担心自个主子真出了事,自个也没了出路。” “主子不中用,倒显得底下的下人有些头脸。”张氏轻笑一声,“你亲自去走一趟,瞧瞧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