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汉瞅一眼门外黑黑的夜色,顿时感到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楚江童赶忙起身,将房门轻轻闭上,坐回到他的身边,等着他继续讲述。 姜老汉这才接着说:“小童,今夜就咱俩在这里,我就把寿衣的事讲给你听听,不过你可千万别告诉任何人!” “姜爷爷,我肯定不会说!” “田乔林的奶奶应该叫连凤芝,村里人都喊她凤芝,她临死的前一天,我还在村东头的古城里见过她。当时,她自己一个人,打扮得漂亮亮的,站在古城岗子上,好像在瞭着什么东西,或者是在等着什么人……” 楚江童握一下身旁眉月儿的手,她的手一会儿凉一会儿热,看来同样很紧张。 “第二天,她就死了……唉!田家那时是村里的大户,有良田百亩,我们姜家和你们楚家,都是外迁户,势力自然比不得他们田家。哎哟——那丧事办得真气派啊!一幅上好的棺木,据说是金秋木的,送葬的队伍,像下了一地的雪!我们一群孩佨伢子,跟着看热闹,呵——就是在她入殓前的一刻,我看清了连凤芝的寿衣和她脚上的三寸金莲,鞋底的并蒂莲花朵儿,锈得可漂亮了,不过我当时可被吓坏了……” 楚江童默默地望着姜老汉,想象着当年的田氏家族。 “……当天夜里,我就做了个奇怪的梦,田乔林的奶奶连凤芝走到我跟前,跟我一字一句地说,‘你别怕我,我长得这么俊,在若干年后,如果你还没有娶亲,我就会嫁给你,不过,你要是早一天找到我的寿衣,把它们藏起来,我就早一天与你相见’……” 眉月儿啊了一声,楚江童握一下她的手,示意她别害怕。 姜老汉向四周看了一眼,哆哆嗦嗦着,再点上一支烟。 “奇怪的是,我一直在做那个梦,梦里都是连凤芝问我为什么不去找她的寿衣,我也吓得够呛,问她你不是成了鬼了吗?她说,我是成了鬼,但是没法去阴世,因为我的阳寿还没完!” 姜老汉说着说着,流下眼泪来。 楚江童想:“这就是鬼与鬼的不同吧!难道真有这种没有进入阴世的鬼?” “那一年,全村退陵还田,所有占着自留地的坟头都被刨平了,我记着平坟的头一天夜里,连凤芝在我的梦里哭得很伤心,求我快些去找她的寿衣和尸骨,不然就再也没法复活了!唉!当时啊,我既害怕又有些迷糊,第二天凌晨,我就大着胆子,还真的去偷偷刨过,可什么也没刨到,就这样,坟地被平,她也就没有再让我做梦……” 楚江童问道:“姜爷爷,你将寿衣藏起来,又发生了什么?” 姜老汉不安地说:“那天,我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点上火,将寿衣悄悄埋起来,待田家人都散了之后,趁着夜里,悄悄去刨了几下——谁知,原来埋寿衣的地方,什么也没有……” “那么,你并没有将寿衣带回家?” “我没有找到那寿衣,再说就是找到了它,我也不敢将它带回家啊!反正,我老是觉得连凤芝当年死得太年轻太可惜,自己又没帮到她……” “那鬼下请帖之事,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不?”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我柜上原来放着一沓黄裱纸,后来就突然不见了,而且,一个好多年不用的砚台里,湿漉漉的,我拿来你看……” 果然,一方红丝砚里,墨汁并未全干。伸手指戳一下,手指通黑——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 楚江童和眉月儿起身告辞。 眉月儿从未如此紧张过,谁也说不明白,这个复活之鬼接下来会做什么?她不可能只去捉弄田姓家族,难道,她有冤情在身,回来报复田氏家族的后人? 傍晚,楚江童正在作画,眉月儿看书。白蝶儿栖于砚端陪伴,这时,听见院子里一声咳嗽。 楚江童驻笔而思,眉月儿起身开门。只见几个长相怪异的“人”恭恭敬敬地走来。 眉月儿不认识。 楚江童哈哈笑着:“啊!是你们几个兄弟来了!欢迎欢迎!” 原来是熔浆洞里的那几个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