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由了。”姜意看着他,抿了下嘴,“以后你是公民的身份,虽然只是三等公民。” 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意外、惊讶、喜悦,更多的是茫然。 这条小蛇,一直以来都是非法公民,现在猛地得到了合法的身份,他却无法从十多年的囚笼中爬出来。他没有亲人,也无处可去,没有姜意的拯救,今夜或许就是他生命的终点。 他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自由,他以为自己会在某天被过度使用后死去,就像以前照顾过他的兔系兽人那样,或是以为无法接客而被抛弃,被人捡走虐待而死,甚至杀了吃肉……过去几年,有的时候半年也没有几个生意,有的时候又频繁地在这个床上醒来又在另个床上睡去。当然,有时候他不被允许在床上过夜。 小蛇很少祈求解脱。 他舍不得这温馨的房屋,柔软的沙发,家具摆的很多但不拥挤。他已经记不得多久没能有进入过这样像个家的住所了。 这条蛇才成年不久,有单子的时候他会去各式各样的酒店、旅馆,甚至是野外,没活的时候他只有一个笼子,人形的时候甚至只能蜷缩在一起才勉强可以入睡,多数时间他会变成蛇形盘在里面发呆。 我是蛇吗,还是其实我只是一根破烂的电线,如果我断了,掉在地上,就会变成垃圾吧。小蛇蜷缩在自己的铁笼里的时候曾这样想过。蛇没有眼皮,他睁着眼睛,很久也不会掉下眼泪。 有时候他很想马上死去,有时候他又很想活。他会唾弃自己,为什么不敢去死呢?自我厌弃的时候,他会拒绝进食,在黑暗处贴着潮湿冰冷的墙壁。他幻想自己是墙壁的一部分,随着墙壁的延生而向外,向外。 现实里,他是没有处所的畜生,是社会最底层的贱奴,只要价格合适,谁都可以在他身上发泄。 姜意感受到了他的低落情绪,这还是个孩子啊……她没忍住,伸手揉了揉他发顶,柔软的长发一如他那并不坚硬的蛇鳞,她还记得被蛇尾缠绕的触感。 这是一条极为柔软的白蛇。 姜意又闻到了他身上的白梅味,和刚才比起来变得浓郁了一些。 “大人……”他急促地喘着气,看着姜意的眼神像坠落的时候能够抓住的最后一根树枝。 姜意看向他,他便忍不住落了泪,“我不要钱的……” “我只吃一点东西,不,冬天,我可以不吃的,我会冬眠……我只需要睡在地板上,随便哪个角落,其实门外也可以……我可以盘起来,不占地方的。” 他拼命地向他的大人推销自己,情绪激动不已,双手紧紧攥在一起,不安和害怕的神情占据着他美丽的脸庞。 他不敢直说,他想留下,不想被送走。 蛇蛇的动物直觉让他感受到姜意是可以被依靠的好人,明明一点回应就能点亮这根便宜的白色蜡烛。 少年的皮肤逐渐漫上一层瑰丽的粉色,女人的视线不由地落在他的脖颈上,再蜿蜒而下,他的锁骨,细腰,掩盖在毛毯下的长腿,姜意撇开了眼睛。 他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事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姜意压抑着心中蠢蠢欲动的杂念,告诉他, “药和食物在桌上。今晚你先睡沙发吧。” 说罢,姜意把自己关进了卧室。她有种落荒而逃的窘迫。 当晚,她梦到一条受伤的小蛇闯入了冰山的地界。他头上顶着包,身上还在流血,看起来惨兮兮的。但他礼貌地用蛇尾敲敲冰山,“嗨,您好,请问可以进来吗?”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