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未见,昭胤还是昭胤,但似乎又不是林虞印象中的昭胤,他的五官没有什么变化,只成熟了一些,眉宇间却多了一些凌厉与威压,他的凌厉掩藏在温和的表皮之下,旁人也许瞧不出来,林虞却能真切的感受到。 她有些不安,赶紧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向昭胤行了个万福,虽说他们二人是有交情的,但君心难测,帝王最讲究体面,也许昭胤会为了遮掩往日的狼狈经历,起了杀心也未可知。 林虞半蹲着身子,盯着昭胤的云头履一动也不动,云头履往前挪了几步,在她跟前停下,而后她听到熟悉的声音:“阿蛮,快起身,无需多礼。”他的声音也是温和的,与他温和无害的面容很相衬。 阿蛮是昭胤给林虞起的别称,寓意娇气蛮横,林虞从小就知书达理,凡认得她的人,无人不称赞,唯有昭胤觉得她蛮横。 其实也怨不得她,搭救昭胤时她才十岁,娇滴滴的闺阁女子最重视清誉,救了昭胤还不算,竟还被他讹上了,她哪里肯给他好脸子。为了名声不受损,林虞瞒的滴水不漏,就连昭胤,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谁家的小姐。 昭胤的这一声“阿蛮”,似乎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林虞神色这才自然了一些,她缓缓站起身,恭敬地垂立着,这才想起衣襟上还沾着一大块油渍,一时又不自在起来。依誮 她拘谨道:“臣妇失仪,请皇上赎罪。”说完又实实在在地行了个礼。 臣妇?呵呵! 昭胤平和的面容聚起一片阴霾,大拇指上的扳指,被他捏的几欲粉碎,生生裂了几道细缝。 林虞抬起头时,昭胤面上的阴霾已消失不见,又是一派风光霁月。他弯下腰,做了个叫起的姿势,林虞这才站起身来。 昭胤走到靠墙的太师椅旁,缓缓坐下,宴会上那样多的人,为了掩人耳目他只匆匆瞥了林虞一眼,如今细看,发现林虞比以前标致了很多,眉眼长开了,眸中含着一汪春水,像是会勾魂一般。 他压低声音道:“你瞒得倒是紧。”昭胤掌权后,复又回到当年的宅子寻找林虞,却发现宅子早已卖掉,且交易的信息都已被抹掉,他竟连林虞的踪迹都寻不到。 林虞低下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当年不顾名节搭救昭胤,已冒了极大的风险,断不会拖泥带水留下隐患。 昭胤被官兵追杀,身份已十分可疑,且他又是不告而别的,谁晓得他到底是什么人?倘若他心术不正,回过头来沿着宅子查到林虞的身份,反咬一口,林虞岂不是要凭白毁了名声? 是以昭胤离开以后,林虞着人卖掉了那处宅子,且派人到官府将买卖记录消了个干干净净,任昭胤手眼通天,也查不到已经消除了的记录。 林虞不是小家子气的人,况且所做的事合情合理,并无不妥,所以就坦坦荡荡承认了,她温声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呵!”昭胤轻笑,站起身,一言不发出了屋子。 昭胤一出去,抱着衣裳的丫鬟就走进室内,她低垂着眉眼侍候林虞换衣裳,而后又带着林虞匆匆回到正殿。 林虞回去的时候宴会已接近尾声,官员都正襟危坐,专心致志的看乐女舞蹈,只有卓成公主喝的最尽兴,她晃晃悠悠站起身来,华丽的衣摆将酒壶扫到地上,甘烈的酒正好洒到她起先倒牡丹露的位置。 宫女见长公主酣醉,赶紧上前,扶着她出了宫殿,长公主走后没多久,昭胤也回了寝殿,众人遂退去。 林虞和陆悯照例坐着软轿到西华门,而后上了陆府的马车。陆悯懒懒倚在矮凳上,对车夫道:“去长公主府。” 林虞微怔,长公主寡居,晚上到公主府于理不合,但陆悯又启是讲究俗礼的人,况且他与长公主情分特殊,不能一概而论。林虞顿了顿,并未多言。 马车一路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