谅她啊。 电话响起,是季瀚池。 “出来喝一杯?” 若是在平时,凌万顷可能就不出去了。但今天他例外。他突然不想一个人在家。 这个家,华丽辉煌,一丝不苟。但它太安静,太冰冷。 以前凌万顷很享受这种“一人天下”的感觉,可今天突然觉得,哪怕屋子里有点尘土也是好的。 毕竟尘土是活的。 半小时后,某酒吧内,凌万顷见到了季瀚池。 “我家的酒不够你喝?非要来这种地方?”凌万顷面无表情,但眼神出卖了他,他不爱人群。 一个传媒大佬,不爱人群,说出去都没人信。 季瀚池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长得非常“斯文败类”,要不说他的真实身份,都会以为他是哪个行业的研究型学者大佬。 “斯文败类”才是爱热闹的那一个。 他一皱眉头,表情比凌万顷还要嫌弃:“你地窖里的酒我有兴趣,在你家喝酒就算了,没一点儿人味。” “不看着美女就喝不下酒?难怪你老婆离开你。” “前妻,那是前妻。”季瀚池又辛苦地纠正。 关于曾经的婚姻,他唯一的苦恼就来自于凌万顷总是不能正确称呼,烦。 酒吧里,人影攒动,陆陆续续有客人进来,三三两两地坐下。 舞台上有驻唱歌手弹着吉他,长发的年轻姑娘,一脸出世的表情,唱着听上去很清新的民谣。 “喝酒,听歌,看来来往往的人,这样的酒喝着才有意思。”季瀚池的目光落在驻唱歌手身上,看了好一会儿,才将眼光挪开。 凌万顷早就看出来季瀚池的目光所向,挑眉道:“所以你是冲着她来的?” 季瀚池却突然收回了目光,轻笑一声,摇摇头:“纯欣赏。” “信你个鬼……” “真的。没见我现在看年轻姑娘,这目光多慈祥。” 见季瀚池这么不要脸的样子,凌万顷突然就自嘲般摇了摇头,甚至有点羡慕他。 “佩服你对生活一直充满热情。” “因为我比你放得下。”季瀚池笑得意味深长。 凌万顷沉吟片刻,低声道:“我好像没有以前那么痛恨她了,算是放下了吗?” “不,你是重新拿起了。” 我去,季瀚池你要不要这么犀利。 凌万顷猛地呛一口,向来捏得死死的气质这一块,一下子没捏住,崩了。 “咳咳……能别胡说吗?”他盯季瀚池一眼,竟有些幽怨。 季瀚池也是人精,立刻接收到信息,笑了:“认命吧,你恨她,不过是因为恨比爱长久。你根本放不下她。” “她为了回国,撒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谎。那些谎言多么可笑,今天一个说法,明天就另一个说法,把我当三岁小孩耍呢。” 凌万顷苦笑着摇头:“你该知道回国后那段日子,我是怎么找她,她是怎么羞辱我。我只是恨她而已,我都还没开始报复她,已经很仁慈了。” “恭喜你,就快跟我一样慈祥了。”季瀚池举杯,居然还很欢乐地碰了一下凌万顷的酒杯。 “滚你的。”凌万顷笑骂。 季瀚池喝了一口,正色道:“说真,你这状态不对。为什么要逼自己恨她?” “……”凌万顷哑口无言。 痛恨江一苇。是他人生奋斗的动力。内心深处,他害怕自己哪天不恨她了,就是真的将她遗忘了。 他不想遗忘。 他拒绝“俩俩相忘”。 季瀚池又道:“二十年前她回国,你跟回来。十七年前她创业失败,你去找过她。十三年前她饭店倒闭无人接收,你暗中买下饭店,自己亏了一大笔钱。哪怕就是在三年前,她要成立影视公司,四处拉投资,你还让我给她投了一千万吧?” 季瀚池恨铁不成钢:“……结果呢,一千万也血本无归吧?这回法院要收她的房,又是我出面帮你拍,拍卖价比市价都高五百万,我都被人笑,说我人傻钱多。” 凌万顷嘟囔:“你本来也人傻钱多。” 季瀚池摊手:“我除了被人笑话两嘴,可没什么损失。损失真金白银的是你。所以你真的恨她吗?每回她走投无路,出手暗中相救的,哪回不是你?” 这话说得扎心。句句皆是凌万顷不愿意承认的往事。 凌万顷猛地灌下一口酒,沉默不语。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