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恶劣的女人搭话了。一路上,他就在扶手上撑着下巴,不时用余光扫过她那台不晓得是什么牌子的,屏幕透明的奇怪电脑。他的视力不错,看出她完全没有准备任何要去和他见到禅院家的家主和老人们要说的东西,而是在反复翻看一些与两面宿傩的资料。 这家伙如此自恃聪明,过会儿肯定要出丑,被那些本就讨厌她的老家伙们问到哑口无言,狠狠地出一个大丑。他就这样想着,不知不觉间,又高兴起来,连时间也变快了,稍不留神,就已经到了京都。 坐上禅院家来接的商务车,直哉坐副驾驶,文坐后座,她轻轻靠在柔软的椅背上,扭过头去,看着逐渐变得熟悉的景色。 她轻轻嗤了一声。真是守旧的家族,都十二年过去了,周边的景色一点都没变过。 会面在禅院家的会客室,文毫不怀疑,他们选择这样一个正式的房间,绝不是出于对她的重视,而是单纯想给她个下马威。她的视线轻巧地滑过在场一张张久远的面孔,尽管面上依旧温柔,心里却早已嗤笑出声。 真是连榻榻米都渗透着傲慢的鬼地方。真是一群高高在上的人。她上一次感受到这种恶心的氛围,还是十年前,在面临处刑之时呢。真可惜,再没有人能用铁链将她束缚,提刀砍断她的手,挖去她的舌头了。 直哉的心愿没有实现,聪明的,早就预料到事情发展的文早就做好了PPT。可惜,这个处处透着古典的地方没有投影和荧幕,文没有使用自己的领域,她从自己的背包里抽出了一个蓝汪汪的,看起来奇奇怪怪的投影仪,直接在纸拉门上投屏,工工整整的图表文字印在绘着魑魅魍魉的屏风上,也带上了一种妖冶的色彩。 更不要说文此时看起来的模样了。沉稳,自信,头头是道,娓娓道来。这才是她擅长之处。 直哉是第一次看见认真进行一场展示演讲的文,尽管她在曾经反驳他的时候就已经让他呼吸暂停的能力,但此时,他更是无法移开视线。他突然注意到,她的口音又回来了。那在禅院家内的人说起禅院家之耻时,拿来反复批斗,作为她愚钝粗鲁,不堪教化,不上台面的证据,实际上,只是她为了增强人们的记忆点,而特地保留的特征。 她多聪明啊。 电子的冷光骤然暗了下来,PPT的放映结束了,但一切其实才刚刚开始。 且不论文因为目前数据不足和进展缓慢的缘故,不可避免的留下了太多漏洞,就是她真的将合作条约做的十全十美,这群看不起她的人也会硬生生用手指将其戳个难看的窟窿出来。 她不喜欢跪坐,于是一直笔直的站着,回答着一个个刁钻的问题。 但这只会让气氛更加恶劣。因为,在禅院家,女人说话是要恭谨的,双手应拢在身前,肩膀应前扣,头应该垂下,腰和腿也应曲下。远房所出之人,实力不济之人地位更低,举止言行应更加谨小慎微,而代罪之人,应该跪伏在地。可文没做到其上任何一点。她的腰背太直,头太高,双膝太硬,她的声音太过底气十足。 那已经称不上是质疑了,那根本是审问,除了禅院直毘人一直坐在那里,沉默不语,只用探究的目光反复打量着她和现场的情景,几乎每个人,都在试图压弯她的脊梁。 直哉的手在双腿上一点点收紧。 够了。这根本太过了。那些家伙根本就是在添乱。她怎么还在忍?当初被他冒犯时,她不是打的很起劲,骂的很欢实吗?她能把那些家伙反驳的哑口无言,怎么此时,她却总是不肯刁钻刻薄一下? “够了!” 房间里突然静了下来,直哉这才发现,自己竟把话说出了口。这可不是一个可由得他作威作福的场合啊。 他的后背瞬间浮上一层冷汗,但他突然看到了文,她先是有些惊讶,随后那双漂亮的眼睛眯了起来,一副看戏意味满满的样子。 这个糟糕的女人。他心里骂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