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泓远今日有公职,去衙门点了卯,这会身上还穿着公服。 白袜黑履,头戴梁冠,青色系带垂缨打结虚悬于颌下,用金簪扣住。 他三十余岁,正是一个男人最好的时候。 “侯爷……” 连姨娘见了他,立即换上一副楚楚动人的柔弱模样,髻上的明珠步摇轻轻晃动,显得柔媚动人。 但她还没来得及解释,老夫人也从南华院赶来了,她看见摔在地上的匣子跟四支金钗,怒气显见又拔高了一个段位。 “荒唐!” 老夫人指着长子和连姨娘的鼻子:“这就是你们放在手心里疼宠出来的女儿?这就是我侯府教养出来的女儿?!你们好好看看,这成什么样子!” 云泓远三十好几的人了,又是堂堂侯爷一家之主,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被数落,面上顿时有些挂不住,这些难堪自然而然的转移到了狼狈的云挽心头上,“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好事?” 家主来了,婆子便松了手,放开了云挽心。 云挽心颇有些崩溃,分明是自己受了委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来怪她! 她双膝跪在地上,呼天抢地的嚎着:“明明是大姐杀人逞凶,为何你们都要怪罪我!” 连姨娘听了这话骇然跪下:“挽心,你还不住口!你不是好好的吗,说什么杀人逞凶!” 连姨娘这话是在提醒云挽心,说话要讲证据,她这般空口白牙就等同于无理取闹,不可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然而这话听在云挽心耳朵里,分明就是自己的亲娘也不相信自己! 云挽心眼睛哭的又红又肿,抹着泪抬头直直看着云泓远。“父亲!姨娘不信我,难道您也不相信女儿的话吗!也要不分青红皂白的来责备我吗?” 她此时委屈到极致,却忘了别人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味的诉委屈。 云泓远面露不悦之色,皱眉道:“行了,别哭了!哭的人头昏脑涨,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挽心哭哭啼啼道:“大姐欺辱我!父亲祖母要为心儿做主啊!” 连姨娘见她说了半天也说不到点子上,急道:“老爷息怒,老夫人息怒,这孩子不过是跟大姑娘有些小冲突想不开罢了,不是什么大事,小孩子脾气……” 云挽心啜泣着,一边用帕子抹眼泪,一边委屈道:“什么小孩子脾气!姨娘,我分明对你说了事情的原委!你可是我的亲娘,居然半个字也不信我!” 连姨娘被说的一噎,她哪里是不相信? 她这么说是因为别人不会信! 若是无凭无据说云楚忱逞凶,老夫人和云泓远只会更加生气! 她这是为了大事化小! “还不都给我住口!”云老夫人气的嘴唇都紫了。 其实今日南苑小池塘的事她也听说了,之所以没管也是好奇云楚忱会怎么做。 果然这个孙女没让自己失望,但云挽心却太过不堪了! “先不说你口中话是真是假,就单凭你当着府里下人的面这般作耗,闹得鸡飞狗跳,就有失侯府贵女的体统!真是上不得台面,妾养出来的,再挂着金银门面内里也还是一团污遭!真真叫人失望头顶!” 这话说的实在令连姨娘无比难堪,众人闻言都忍不住朝她看过去。 连姨娘如同柳絮般摇摇欲坠,满面委屈,看着云泓远。 云泓远那股子怜香惜玉的劲又上来了,但自己老娘在气头上,他也不好多言,便侧过脸装作没看见。 云老夫人心烦厌恶的看了一眼云挽心,冷声道:“二丫头,你若在胡说八道,就给我到祠堂跪着去!” 连姨娘面色一变,见云泓远不作声,只好道:“老夫人,挽心不懂事,是妾的错,请您看在年纪还小的份上,宽恕她吧……” 其实云挽心平日里也算个机灵的,在云老夫人和宣永候面前也很谨慎,只不过她着实被云楚忱突如其来的手段给吓懵了,一时间只记得自己所受的委屈,而忘记了自己该有的立场和体面。 “祖母,明明我才是您的亲孙女,血脉相连!为什么您要偏心云楚忱!她不过是个过继的!” 连姨娘骇的面色一变,一把拉住云挽心:“你还不住口!真想去跪祠堂不成!” 云挽心哪里会服气,想要争辩,却被连姨娘死死捂住了嘴。 云楚忱看着连姨娘母女你一句告状,我一句求情,半个字都没言语,只是不动声色的站在一旁,好似今日的事情与她没什么干系一般。 终于,云泓远见不得这般闹哄哄的,厉喝道:“够了!” 云挽心吓的喉间噎了一下,没了声音,连姨娘也赶紧收了声,不敢再多说。 云泓远扫视众人一眼,目光落在云楚忱身上……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