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一时却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仿佛过了良久,晏暄才终是发出一声喟叹,与他回视,静静地说出对方不敢去想的那个答案: 我曾重生过一回。 第 93 章 坦言 先喝口水吧。 晏暄倒了杯水放到岑远面前,但后者一把就按住了他的手,目光直勾勾地盯在他的身上。 仔细感受的话,岑远按着他的手依然还在颤抖。 晏暄反手在对方手背上拍了拍,也在桌边坐了下来。 此时室外花火已歇,卧房外被点燃的灯盏在门窗上刻下温和的柔光。屋内火盆发出滋滋的跳动声响,烛火挂在灯芯上微微晃动,将两人不安定的影子一一打在墙上。 岑远安静地坐着,心里的一口气却始终吊着,找不着停放的位置。 当时,他是因为饮下毒酒,才会重来这么一世,那么晏暄 仿佛捕捉到他心里的话,晏暄缓缓开口:宁桓二十四年二月,西康王率两万匈奴骑兵,从格泉边关侵入大宁,直攻瀚林。 岑远没能等对方说完就下意识地问道:你去了? 话音未落,他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一句蠢话。 外敌如此猖狂入侵,根本就是没把大宁放在眼里,他的小将军一生卫国卫民,一颗赤胆忠心,又岂是会在这种时候缩头缩尾,又怎么可能不亲自率军击退敌寇。 关心则乱,晏暄又岂会不知,他紧握着岑远的手,指腹轻轻摩挲对方手背,试图用安抚让人冷静下来。直至许久后,见岑远紧绷的表情微松,他才继续陈述。 西康王战力仅次于呼延律单于,当时瀚林恰逢酷寒,不少山路都被暴雪封闭,粮食储备是往年一半不足,即便提前做过准备,供给依然匮乏。 岑远喃喃:即便大宁兵力再足,没有后方供给也无济于事。 晏暄嗯的一声:当时我只够率领五千精兵,经由供给充足的沧县北行,但没想到的是,匈奴人在山上探点铺埋火药,引发山动,致使大规模的雪崩。 什么?! 岑远几乎是立刻惊呼出声。 放心。晏暄在他手背上轻拍,我已有应对头绪,这次不会让他们得逞。 那岑远只觉得所有的酸涩都在这一瞬间漫上舌根,喉间突然哽了一下,那上次呢。 晏暄其实并不想和对方讲述太多细节,但岑远与他相接的眼神根本不容置喙。他轻叹声气,缓缓说道: 当时我特地迂回行军,在江源东北方向的上江迎击匈奴,但江源临近箕山,箕山常年积雪,这一炸几乎把整座山的雪都炸了下来。 岑远想到:今年既是酷寒,雪量估计也较往年更甚,这一旦雪崩 暴雪滑落犹如倾巢之势,江源郡必定首当其冲甚至可能连逃难的时间和机会都没有。 但他知道,无论如何,晏暄一定不会见死不救。 后面的情况晏暄就没再详说,只用一句话带过:六千无辜百姓,我们无法视而不见,但幸运的是,我们几乎都救了下来。 岑远轻出一口气,但紧跟着就接道:可你和你所带的精兵就 既知结果,接下来的发展也不难猜测。 刹那间,岑远只感觉眼前仿佛久违地出现了一个尘土纷飞的场景那是几个月前他在江南时常做的那场噩梦。 在那场惊心动魄的梦里,晏暄深处挥不尽斩不断的肃杀之中。他以肉身作铜墙铁壁,以身躯作长刃利剑,坚守着大宁的疆土和百姓。 蓦地,岑远就想起当初庆哥妻子同他说过的那句话夫妻之间,是心连着心的。 原来,这根本就不是一场梦。 岑远不忍再看,但心中的难受愤怒和不安都让他无法将那血腥的场面彻底挥去,只得紧紧闭上了眼。 再次回忆起此事,除去提及那场雪崩时晏暄神色微凛,其余时间他一直都是一如既往淡然的模样。此时见岑远面露悲恸,他心里又如何好受,只能抬手在对方头顶摸了摸,转而抚开岑远蹙紧的眉心。 放心,都结束了。 岑远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摇摇头,本能反应似的攥住了晏暄的手。 不他忽然想到什么,又猛地睁眼,牢牢地抓住对方,不,还没有,接下来的漠北一役 晏暄却轻松地朝他微微笑起来:殿下不相信我? 不是岑远条件反射般嗫嚅出声,但转瞬,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垂下脑袋自嘲地笑了下。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