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远笑着称是,拿起酒盏小口酌饮:果然名不虚传,好酒。 蒋昭仪也喝了一口,说:等把这酒再放几天,味道还会更好。 岑远不置可否,他晃着手中酒杯,透明的酒液在杯中轻盈地晃荡,表面荡出晶莹透亮的涟漪,也一同打散了液体表面的倒影。 上一世时,他在母亲逝世之后,就把锦安宫里埋藏的酒都挖了出来,带回自己府里一直放着,直到他有一日跑去陵园,才捎上一坛。 明明是同样的酒,味道却截然不同。 蒋昭仪见岑远眼神涣散,整个人都没了反应,忙道:要是还不舒服,就早点回去吧。 后者如梦初醒,摇摇头道:没事。 他一口饮下剩下的酒,忽而问道:对了母妃,你宫里的人是都换了吗? 方才他刚进锦安宫宫门就发现,这里的人都已经不是他熟识的面孔。他本来以为这是娄元白按照他的指示安排的,但一想到晏暄对他的提醒,却又有些不确定了。 蒋昭仪道:昨日晚间忽然来人,说是锦安宫里原来那些个宫女做事久了,几年以来无过无错,便赏她们出宫去了,给宫里换了批人。 来人是哪儿的人?岑远问。 是掌管宫人的付尚宫。蒋昭仪道。 岑远顿了片刻,虽然知道可能性极低,但还是问了一句:那新来的这批人中,有没有一个叫碧灵的宫女? 印象中应该是没有。蒋昭仪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岑远暗舒口气,连忙摇头:没怎么,就是娄元白说他有一个远房表妹进了宫。 他紧接着话锋一转:原来那些姐姐们都算是看着我长大的,这样也好。 如果是到这锦安宫里来了,我一定帮忙照顾着。蒋昭仪道,这些新来的人都太殷切,什么事都给我事无巨细地做好了。刚刚我想亲自去把那酒翻出来,她们也都一个个自告奋勇,不让我碰。蒋昭仪拍拍那本书卷,这不,就只能看看话本解闷了。 母妃您自然是享乐就成。岑远半蹲在她身旁,亲切地道,能有您这么平易近人的主子,也是下人的福分。 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时候似的。蒋昭仪无奈地摇摇头,在对方脸上拍了拍:一张嘴还是这么贫。 岑远笑开,便又与蒋昭仪贫了会儿嘴,用过午饭才出宫离开。 宫外,他看着娄元白将他从宫里带出来的酒搬上其它车舆,问了一句:小将军还在宫里? 娄元白明白这小将军指的是晏暄,答道:属下在外候了两个时辰,也未见晏少将军出宫,想必是还在宫里。 想来也是。岑远道。 新官上任,估摸着是有的忙了。 他看了眼天色,道:那今天就直接回府吧。 车轱辘碾在石砖路上的声音渐渐响起,岑远难得起了个早,还刚吃饱喝足,不免有些犯困。他半躺在榻上,眼皮也随着车厢的摇晃逐渐搭了下来。 就在他迷糊之际,车帘外娄元白倏然问道:殿下,您那酒里有没有要给晏少将军送去的? 岑远反应慢了半拍,下意识地道:你怎么知道。 您刚出宫就问他有没有出宫,属下就这么瞎猜了一下。娄元白说着,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接上,属下斗胆,就是觉得,殿下您若是能对少将军亲切些也好。 岑远: 这话说得,怎么好像平时的他就如豺狼虎豹似的。 岑远顿时睡意全无,一把撩开车帘,在娄元白耳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道:你是真想去常平府报到是吧。 娄元白无言了一阵,接着像是看不懂人脸色似的,坚持着道:主要是原先属下就曾听闻,殿下以前同晏少将军关系最为亲近,可属下跟了您这么些年,只见你们零星来往过几次,还都闹得不是很开心。 没听见身后回应,娄元白便继续:之前少将军来看望您,可见是对您很关心的,那时候属下还觉得奇怪,现在看来,传闻倒是所言不假。 真要说的话,方才下了早朝,和晏暄一通交心之后,两人其实也算是冰释前嫌了。但这会儿,岑远并没有给娄元白解释,只撂下帘子,退回位子上坐直了身体。 这时车马行上永安大道,路边小贩吆喝、百姓嘈杂闲谈的声音从帘子的缝隙中钻进车厢,让原本安静无声的一方空间顿时萦绕了一片烟火气息。 岑远偏了偏头,片刻后夹杂在喧嚷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