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万夫莫敌,是大宁的镇国神将、定海神针,然而现在居然会有小卒正好在少将军凯旋之际,扰乱宁军回朝的队伍,还直呼晏少将军名讳,出此轻狂之语! 岂有此理。 众人心中顿时涌起愤慨之情,朝那个白衣人看去,然而当他们终于看清是谁之后,才发现这才是位更不能惹的人物。 余津楼上,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怯怯地朝楼下看了眼,问道:这不会打起来吧? 他身旁一身着灰衣的中年男子道:谁和谁? 当然是这位二皇子和晏少将军了。书生道,早先我就听闻这二位素来不和,今日少将军凯旋,二皇子还闹了这么一出,你看这两人现在的架势。 不和?灰衣男子却疑道,你这是哪儿听来的说法? 书生见楼下还算太平,又向四周瞄了几眼,这才低头压下声音,小心翼翼地道:在下入京之时,就听那说书的说过二皇子与少将军曾在城内大打出手的故事。 说罢,他似又想起什么,补充道:而且,前几月在下曾在路上偶遇过两人,那二人目不斜视,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像不认识彼此似的,这不是不和是什么? 谁知灰衣男子闻言却笑了:那些说书人的故事啊,就是用来图个乐呵,顺便骗骗你们这种外头来的公子哥儿的,真假参半都说不上。我在长安城里住了二十几年,还从没见过这两位走到大打出手的地步,非但如此,在早些年的时候,还能经常见到二皇子出宫找少将军出去玩呢。 这书生一脸赧色,那在下所见和此情此景总不该是假了吧。 这个嘛灰衣男子故弄玄虚地朝对方招了招手,凑着脑袋低声道:那二皇子估计是在宫里头憋了太久,自从出宫开府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整日饮酒作乐、无所事事。你当为什么掌柜的会特地为他留个空位?还不是因为他几乎每日都来这里吃茶喝酒。 书生扭头朝方才岑远待过的桌子瞅了一眼,继而听灰衣男子又道:再者你看这晏少将军,是一向心系大宁,为人正直沉稳,最看不惯的就是此等碌碌无为且放荡之人。都说人要以群分,这都不是一类人了,自然也走不到一块儿去了。 书生将信将疑:真的是这样? 这也是在下猜测,我随口一说,兄台就随便一听罢。灰衣男子拍了拍对方的肩,不过兄台不用太担心,就算这二皇子想要出手,依晏少将军的性子,怕是也不会应的。 话音方落,他瞧了眼楼下,便道:不说了,你自己看吧。 这时乱风终于彻底停歇,披帛开始轻盈地向下垂落,不多时就宛若同时为二人揭下了面纱,露出他们各自的神情。 这会儿,岑远才清晰地看见晏暄的面容,就见对方正沉着张脸,面上表情不像是胜仗归朝,反倒带着几分阴翳。 那一瞬间,他乍一恍惚,还以为又回到了上一世已经与晏暄相看两厌的日子,不禁有些错愕。 毕竟那段时间,晏暄对他夺嫡一事百般阻挠,甚至明里暗里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两人之间便再没有过好言相谈的场面,甚至可以说,每次一见面都是落得一个不欢而散的结局,晏暄又怎么会在他面前表现出什么好脸色来。 他这一愣神的时间,那头晏暄已然收起弓箭,翻身下马,朝他走来。 都下去。 宁军行事一向不问你是皇子还是臣子,更别说岑远一举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扰乱秩序,因此,直至晏暄发话,那些手握长矛的将士们才统一收回武器。 岑远眉梢一挑:真是好气势。 晏暄却没理会他看似夸赞实则揶揄的话,又转向另一名还拿着弓的年轻将士。 未看清局势就擅自拉弓,若伤及无辜百姓怎么办。 年轻将士惶恐地低下头:属下甘愿受罚。 晏暄面色严肃,一字一句地道:鲁莽行事,依军令惩处。 是! 岑远回过神后一边看戏,一手就将那飘落的披帛都收拾了起来,这会儿听见这话,下意识想说:这小将军还训别人呢,自己不也是做了同样的事。 但转而,他又想到对方明显歪斜的箭和从前的箭术,忽然醍醐灌顶莫非那支箭不是朝他来的,而是为了将箭击落? 他开口想问,但那边的年轻将士回到列队中,戏已然落幕,这时再出口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岑远倒也无所谓,耸了下肩,就把这事抛去脑后,扭头朝人群发问:这是哪位姑娘的? 人群最后,一位姑娘唯唯诺诺地举起手来,没敢抬头:是是小女子的。 岑远一步步穿过人群缝隙走到她面前,亲手把披帛递还给对方,声音轻柔地提醒:下次可得小心些。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