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念头。 她被世界厌弃,却被薄朔雪确切地偏爱。 在那些零散的片段中,周蓉抓了很多人进宫。 郁灯泠当时只记得是很多人,现在回想一番,应当是一些孩子,只是当时跟她年龄相仿,所以在回忆中她并不觉得对方是“幼童”。 那么,是不是因为薄朔雪查到了关键,摸到了周蓉的根基,所以周蓉迫不及待地动手? 郁灯泠死死抵着额头,仔仔细细地回想着薄朔雪离开前的面容,可每次回想,都像是在烟雾中伸手去抓一片浮云,到手就消散了。 她那时脑海中一片空白,手脚也麻木,此时竟想不起来当时薄朔雪的神色,也就无法从中找出他一丝一毫的交代。 他究竟打算怎么做。 难不成就这样一腔孤勇地将自己送进牢狱? 不可能。 薄朔雪绝不是这样愚笨之人。 她能帮他什么? 郁灯泠在心中一遍遍告诉自己要相信他,可难道,她能拿住的就只有这么一点渺茫的希望? 翌日,长公主临朝。 在朝堂之上,长公主大发雷霆,但却更像是无理取闹,因为许多脾气发得毫无道理。 但长公主本就声名在外,并非什么好脾气的人,因此大臣们也没有多少怀疑,生生受了。 只是长公主却变本加厉,指着几个人骂得狗血淋头,当场摘了乌纱帽。 撤职可就是大事,朝廷的官员三年一选,五年一升,到了能入京述职的级别则是十年一换,若是当真撤了这些人,要从哪里去填补? 突然发难一个两个还好,但长公主却一点就是十几个,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若不是老丞相拼力劝诫,恐怕满朝文武都会被长公主当场罢免。 长公主这般胡闹,自然引起不满。 有几人对了对视线,一同上前一步进谏。 可刚驳斥了没几句,长公主却后退一步,甩袖捂住双耳,倚在龙椅上,闭眼捂耳不听。 这…… 跟胡搅蛮缠的人要如何讲道理。 好在,长公主虽然确确实实下了令要革职,但并未下旨,因此还可转圜,于是那些倒霉被点到的大臣纷纷回家去禁闭思过,洋洋洒洒写下几大纸自述罪状交给正天司,由正天司审核无误后,再交给长公主查办。 若是长公主点头同意,这些人便又可官复原职。 保住乌纱帽自然是头等大事,因此接下来的十数日,朝中至少一小半大臣都在为此忙忙碌碌,根本考虑不了旁的事。 再加上这些大臣又是朝中任职多年,树大根深,总免不了有许多人情可托,所以正天司的门槛差点被踏平,来人络绎不绝,要求司员万事不管,先处理这些大臣的事,于是正天司人人为此忙得不可开交。 朝廷权力中心的这套机构被郁灯泠折腾得人仰马翻,青台侯被收押的事自然要延后处理。 薄朔雪还未来得及被送进牢狱,这十数日都只关在禁军的高楼中,相当于软禁。 虽然手戴镣铐,时时刻刻有人看押,但总比监牢里舒适许多,也不曾受什么罪。 薄朔雪颇觉奇怪,不过并未深究,直到有一日,房门被打开,长公主站在门外。 “阿灯……”薄朔雪晃了晃神,旋即凝眸,“殿下。” 郁灯泠脸色冷然,迈步跨过门槛。 “殿下竟会来看我,实在惊喜。”薄朔雪跟着进去,一步步迈得郑重,紧紧看着她的背影,语调却轻松。 郁灯泠转身,定定瞧着他。 周围到处都是看守的人,有许多话,不能在这里说。 但是她又不能一句话都不说。 她忍不住。 因为受不了,因为实在想念,所以非要过来看看他不可。 郁灯泠盯了他半晌,终于开口问。 “那日,你说什么?” 薄朔雪微愣:“哪一日?” 郁灯泠神色更冷:“蜀黎郡那一日。分别之前。” 她没听清的那句话,惦记至今。 薄朔雪回神,含笑看她。他的目光好似蜜糖融丝,好似风牵着纸鸢缠过树梢,好似金色的锦鲤在白云的倒影里打挺扭身。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