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浑身溅满了朱砂水的京营禁军们,此刻高声喊着口号,满脸写着“精忠报国”,一起向南御苑演武场一边停泊着的几辆霹雳砲车冲过来。 他们冲到近前,却发现对手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将机括打开,将圆木从铜环中取下来。 禁军们顿时冲上去,将人围住,然后齐声欢呼,仿佛他们真的战场上攻城略地,面前就是他们拼死打下的战利品。 谁知种建中迈着大步过来,对之前运东西过来的民伕和小校开口,道:“胜负已决,各位,把霹雳砲车的组件妥善收好,一会儿就可以去官家面前领赏了。” “是,种监丞!” 军器监这边人人欢喜。 一直跟在沈忠身后的那名小校,却还念叨着不争馒头争口气,冲着种建中大喊一声:“谁说的——” “分明是我京营禁军……” 种建中那里容得他冲自己狂呼大喊,强词夺理。随随便便伸出手,将那名小校的后领一拎,提起来向远处一扔,冷淡地道:“你若真的在战阵上,此刻就是一个死人。” “根本没资格跟爷爷说话。” 其余京营禁军平日里都横惯了的,见到同袍受辱,纷纷冲上来要与种建中评理,被种建中随手放倒了三四个。 但是沈忠手下,仗着人数众多,越聚越多,围住种建中,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 “你们难道不认得在这南御苑里大胜辽人使臣的种官人了?” 一名军器监这边的民伕突然大喊。 “什么?” “这位就是种官人?” 京营禁军包括沈忠在内,所有人都直了眼。 须知,即便是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京营禁军,也大多是有慕强情结的。 一时间禁军们竟想不到要去继续争抢那些霹雳砲车,他们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难怪——” 也只有能一口气拉开那么重的硬弓,能活生生射穿一枚银锭的种官人,才能如此轻而易举地打败他们。 瞬间,禁军将校们竟然都觉得,就算是输,输给种建中,他们也输得没有那么丢人。 种建中却冷着脸,目光搜索沈忠。 “沈指挥,我只与你说话。” 种建中面对沈忠,态度既镇静又傲慢地缓缓开口:“沈指挥,此役已毕,京营禁军已经输了。” 沈忠却不似他手下的将校那般,一旦意识到对面的人是种建中,就能够做到心安理得地认输。 他还得考虑他在京营禁军中的前程。 “种监丞,话不能这么说。” 沈忠淡淡地开口。 “这霹雳砲车原该使用石弹,但是你方却用软砲弹代替。这是为我等的安危着想,沈某人承你的情。” “可是这‘软砲弹’中,却溅出大量朱砂水。不少并未被砲弹砸中的将校,也被染红了衣衫。” 种建中冷冷地望着沈忠:“那又怎么样?” “所以我麾下的将校,在顶住了霹雳砲车的攻击之后,依旧有余力,能够上前袭击,夺下你方的霹雳砲车。” “所以我们双方,最多只能算是一个不胜不败之局。” 在种建中目光的重压之下,沈忠勇敢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谁知种建中却轻勾唇角,看了看沈忠衣上被溅的一大片朱砂色,放轻声音道:“不,沈指挥。若现在是在战阵之上,你我身处敌对双方。而你面对的是使用真正‘霹雳砲弹”的砲车……” “我对你就只有一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