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万贯,我估摸着到年底……” “郎君,郎君!” 向华的声音突然响起,毫不留情地打断了1127的回答。 “您快看,是谁来了!” 明远甚至不必回头,只要听向华这小子声音里的兴奋,就能猜到来人是谁。 只听马蹄不断敲击铺着石板的地面,一人一骑来到他身后。 明远在心中叹息一声,回头看—— 只见果然如他所料,是种建中赶来。 这名昔日带着两个骑兵指挥的年轻骁将,今日却是单枪匹马的一人。夜风凛冽,吹得他衣袂猎猎作响。然而种建中已经看不出半点“酒露”带给他的影响。而且看他的样子,应当已是在汴京城中奔波了好一会儿,沿着丰乐楼附近的路径都找遍了,终于在这里找到了明远。 “小远——” 种建中一跃下马,来到明远面前。 明远一提马缰,踏雪乖觉,抬脚就走。 岂料终究还是比不过种建中这位马术名家。他一个箭步上前,轻轻一提马缰,踏雪便乖乖地停住了脚步。 明远无奈,只能也一跃下马,先对向华说了一声:“帮我们照料马匹。” 向华立即答应了。 这少年随即露出诚恳的嘿嘿傻笑,眼神似乎在说:“郎君,你不要对种官人太凶了啊!” 明远无奈,瞪他一眼,才转向种建中,问:“师兄赶来,不知是有什么话要指教吗?” 种建中深深看他一眼,开口时嗓音沙哑,但已经全没了酒意。 “指教不敢当!” 明远说得不客气,种建中那硬脾气,自然也会硬邦邦地顶回来。 这么会有这么实诚,这么不会说软乎话的人啊——明远在心中长叹。 “小远,我只有一句话想要告诉你——不论你如何看我,气我,怪我……恨我,今日这句话我若说不出口,我便会一辈子鄙视自己是个懦夫!” 明远知道种建中一向自居勇武,若从他口中也吐出“懦夫”两个字,那必然是需要偌大勇气才能吐露的心声。 他没有回应……但也没有走开。 “小远,我绝没有把你当做董贤、弥子瑕一流人物,更加不可能将你像是丰乐楼里的唱曲的歌妓那样看待……” 明远听着脸色越来越沉。 种建中突然醒悟:糟糕,不对,原本是来求原谅表白的,怎么好像越描越黑了? 他赶紧向前踏上一步:“小远,我只想让你明白——” “我早已钟情于你!” 种建中这话说出口,两个人心底同时悄悄一松。 ——终于说出口了! ——他终于向自我表白了! “我钟情于你这件事,并不在于你是男是女,也不关乎你是妍是丑,是富是贫……只是因为你是你,这世间独一无二的你……” 种建中一面吐露心声,一面伸手紧紧地握住颈间系着的那枚红绳,仿佛那上面系着的就是今世他与明远的缘分。 他的眼神依旧犀利,但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紧张地注视着明远的任何一点表情。 明远低着头沉默良久,终于抬起眼。 他的眼眶已然微红,与他那被夜风冻红鼻尖和面颊一个颜色。 “师兄,既然我们已经共看过长安风物洛城花,又在汴水之滨共度了如此一段好时光……” 这时光,确然太美太好,令人不忍忘怀。 “如今我们一起送别春风归去,是不是就能容易一点?” * 向华也闹不清自己小主人和种官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觉得他们一会儿好了,一会儿又恼了。 在丰乐楼分开一次,在御街前又分开了一次。 向华跟着自家郎君离开的时候偶然回头,只觉得种官人独立于寒风之中的孤单身影实在是……连他都有点看不下去。 而他家明郎君竟然放着蔡河边好好的大宅子都不愿回,说是要去住客栈。 向华:……?! 这会儿他家郎君一面骑着踏雪,一面找客栈,一面口中还在自言自语—— 然而明远哪里是在自言自语,他现在正在和1127据理力争。 “什么?你说我在汴京城中有自己的宅子还要到客店去住这不合理?” “我特么为情所困我想另外找个地方散散心,这个花钱的理由难道还不合理?” 明远提高声音,哪管身后向华这小子早已不知想歪到了哪儿去。 “河狸,河狸!亲爱的宿主,您的这个诉求非常的河狸!” 1127大约万万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满怀震惊地回复。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