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露宿了。 周至寒问羊拐:“你一个东北大汉,怎么跑到南方川军的队伍里去了?” 羊拐眯着被烟熏的眼睛:“我以前就是东北军,918的时候国民政府奉行不抵抗政策,导致东北沦陷,然后我就离开部队,跟老算盘等几个退伍的老兵一起到四川做小本生意,谁知道老算盘做生意却是狗屁不通,几个人亏完了老本。为了不流落街头当乞丐,被逼无奈又重新当兵抄起了枪。反正东北是回不去了,在哪拿枪都能打鬼子。” 原来如此。 周至寒又给羊拐递了一根烟:“怎么你们几个起的名字那么古怪,你叫羊拐都够难听的,还有叫老算盘的,一听就知道是很精明,撒尿用漯子过的人。” “他精明个屁!”羊拐伸手接过香烟,续上,“老算盘这狗东西光算盘打的好,做生意狗屁不通,差点亏得我们几个人當裤子。” 周至寒咧嘴一笑:“看样子老算盘的名字也名副其实嘛。” 羊拐也笑了:“这老小子没做过生意,光算盘打的好屁用,他以前在后勤部就一屁点油水也捞不到的算盘手,离开部队后,就他骗我们去四川闯荡做生意,亏得劳资到现在还打着光棍。” 周至寒笑了,很想看看这个老算盘究竟长啥样,居然能把羊拐这样的人骗得三十多岁了还光棍。 “那老小子,精的很,浑身是油滑不溜啾的阎王爷也抓不住他,现在师部的军需处拍马屁不用上前线。” 羊拐说着看向周至寒,然后朝坐在远处几名军情二处的人努努嘴:“我刚才可看见他们朝你开枪了。” 周至寒点点头。 羊拐也没有说话。 “你不是坏人!” 过了半天,羊拐才说道。 然后二人一起沉默,抽烟。 过了一会儿,赵副队长回来了,汽车没借到,只牵回一头毛驴,拉着一辆已经不堪负重的破大车。 能弄到毛驴和大车已经不错了,眼前这支部队伤亡惨重,光伤员都有几百号人需要用车,要不是一名军官看着军情二处的情面,别说毛驴,连根驴毛都弄不到。 道别羊拐,周至寒和赵副队长一行六人,坐着毛驴车原路返回到另一个路口,然后绕路往南京方向而去。 好不容易在刚才日军的那一番轰炸中逃命,赵福队长宁愿绕路也不愿意跟这只川军背道而驰,万一再有日军军机出现在那条道上空,顺着大路搜索怎么办。 一行七人坐着驴车,绕了近百里路,按照地图走走停停,三天后才到达苏州太湖边,在警察局里借了一辆破吉普,七个人挤在车里,往南京方向驶去。 一路上修修补补,停停走走,直到第二天下午,这辆破车才载着七人到了南京城外。 赵副队长并没有急着进城,而是找了一家旅馆让周至寒和另外五名队员暂时住下,他自己秘密先回城里,找自己的老同学,现在已经是军情二处抓捕科副科长的范育新,看看能不能从他里打听到,周至寒究竟是怎样通敌卖国了。 经过那天周至寒舍命为川军预警和这几天的相处,赵副队长和组员们暗地里商量过,他们一致认为,周至寒绝对不是那种通敌卖国的人。 但赵副队长六人知道,通敌卖国这个罪名意味着什么,他们也知道,如果周至寒被送进军情处的刑讯室里被盘问,再想出来就比登天还难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