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语说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他两样都占了。柳瞎子难得开口劝人,“我也算过来人,你与她之间,不会有结果的。时间对她来说,只是数字罢了,你苍颜白发之时,她依然年轻貌美,到时候你要如何自处?” 穆长玄抱着唐织愿走出来,不顾她满脸的灰尘,轻轻地碰了碰她的额头,“我这一生,为她,甘之如饴罢了。”他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就像是寻常聊天,却把柳瞎子听得老脸一皱,哎,当局者迷说的就是他了。 唐织愿从一场深深的噩梦中醒来。她的体质与常人不同,受伤后会自行痊愈,只是需要费点时间。她总在梦中感到热,仿佛周遭被点燃一般,处于火海之中,不过这几年里好多了,只是杀了阴陵生之后,古怪的噩梦再次卷土重来,缠上了她。 所谓的业债,就是在莱柏酒店降下的落雷,于她而言算是精神攻击,那是一种可以将神魂都震碎的痛楚,不过她先前承受过更多,抗性倒是增加不少,她的力量原先消退到十之四五,背了业债之后连十分之一都发挥不出来,变得和普通人无异,这具躯壳岌岌可危,不过好在她收到了来自远方的供奉。 不知是哪位活菩萨给她供了牌位,让她免于身死,如果退回到魂魄状态,可能又要沉睡个几百年了。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唐织愿终于有了“活过来”的感觉,穆长玄伏在她床边,他摘了眼镜之后,原本有些老成的长相瞬间变得乖巧许多,看样子没有休息好,黑眼圈重的堪比熊猫,他个子高,坐在折迭椅上连腿都委屈地蜷缩着。 这里是点石园,穆长玄在帝都的私宅,地处西郊,同样也是第七科的会议基地,清雅幽静,免受世人打扰。 穆长玄被她惊醒,他的脸上还留着睡着时衬衫扣子印着的红印,若是被他的部下看见肯定会取笑他,看到唐织愿坐起身,拿靠垫往她背后掖着,“饿不饿,我去拿粥。” 唐织愿的口腹之欲并不重,即使不吃不喝也能活着,可是背了业债之后,她退化成了普通人,此刻的她饥肠辘辘,恨不得吃下一头牛。 “莱柏酒店的人都安全逃生了吗?” 穆长玄拿勺子挖了一勺鸡肉粥,吹了吹才送进她嘴里,“无事,萧尘允带着冯蕙逃出来了,部分人受了轻伤,全都安全撤离了。” “……萧尘允还在找你,薛尘安回了萧家,待你休养好了,去见一面吧。”他心里泛起苦涩,手里的勺子在粥里搅了又搅,为了让她活着,他要将心爱的女人推给别人……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唐织愿早就看到了穆长玄手上缠着的纱布,仿佛没有听到他说话,摸了摸他的手指,轻叹一声,“疼不疼?” 他摇摇头,清俊的脸上扬起笑意,继续给她喂粥,“有你惦记,便不疼。”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