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过了一会儿,她还是开口了。 “当初你走了之后,他不止一次来问我你的行踪,我哪知道,只能每次都说帮不了他。他也不恼,每周必问,态度非常好,问了半年,就没再来找我,我猜他是找到你了”。 “我以为他会去找你,可是后来一直没动静,他也没有新的绯闻,所以我猜,他肯定一直盯着你,说不定还在等你”。 等?孟笃安的等,可能不是唐霜理解的等吧。赵一如想起毘沙门那一夜见到的画面,心中暗忖。 “这个男人有多好,我就不说了”,唐霜叹了口气,“光凭他对你的真心,你真的敢说错过了还能遇到第二个吗?” “人家都有新人陪伴了”,赵一如有些退缩地想岔开话题,“再说也是我自己放弃的”。 一时沉默。 赵一如在心里迅速盘算要不要把盛洵的事告诉唐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气氛下,她反而不愿开口。 盛洵只是个普通人,虽然对于赵一如来说是正合适,但是拿出来跟孟笃安比,对他不公平。 展览开幕在下午,中午东野招待工作人员吃饭。盛洵被民宿主人家的小孩缠住了出不来,两个女人沉默着吃完了饭。 “你少吃点”,唐霜一把拿过她的餐盘,“穿这么紧的裙子,吃多了下午肚子鼓鼓的难看”。 “我能给谁看”,她无所谓地笑笑。 “你这个人…”唐霜恨铁不成钢,“真的是…上天给你的好牌,你别说打烂了,你根本是拿到手就扔了”。 唐霜是那种只要代价合理、一定会上桌玩两把的人。赵一如正好相反,她坚决不上赌桌,因为她不是愿赌服输的人。 开幕式开始前,会场内人声逐渐大了起来。赵一如坐在椅子上等着,顺便看看本地同事制作的简报。 唐霜难得的没有聒噪,但是那双眼睛不时投来审视,赵一如只当没有看见。 突然,会场内响起了整齐的掌声,接着便是“欢迎孟总”的声音。 赵一如听到“孟总”二字,顿时一激灵,下意识抬头去寻找他的身影。 上台的是一位深色皮肤的健壮男子,他比孟笃安健硕,也比孟笃安年轻,但眼神中透出的内敛持重,倒是如出一辙。 他是孟家人吗?赵一如从来没听过。 好在唐霜及时凑过来:他是孟笃安叁叔的养子,也就是孟笃宁的义兄,常年在美国,去年刚回东洲。 孟笃宽说的无非是一些客套话,赞扬大有基金会的海外工作成果,感激各位为展览做出的贡献,重申东野集团以善立商的宗旨等等。 “他现在的职务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说是个副总”,唐霜补充道,“我觉得更像是孟笃安的特别助理、办公室主任之类吧”。 也对,今天这种级别的活动,还不需要孟笃安亲自到场致辞——他来算给面子,不来也属正常。她之前还怕见到他,其实是她想多了。 “‘东野’历来挑选最优秀、最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以图把我们的原则和愿景,分享给每一位共事的人。今天展览的另一位致辞嘉宾,是大有基金会缅甸办公室的赵一如女士,赵女士领衔的项目部在过去的叁年间……” 下面的话赵一如没有听清,她耳边都是唐霜的叮嘱: “快,到你了” “抬头、挺胸,收脖子,手臂打开,肚子吸着点,走你!” 这是她第一次在活动上致辞,站在舞台上,四周都是观众和广场里驻足的行人,难免有些慌张。 她抬起头,尽量不理会其他人的目光。突然想起仪态老师说过的:寻找一个正前方的目标,眼睛落在目标上,不要张望,这样会更自如。 于是她一眼就看到了,过道尽头,那个深蓝色的身影。 浅蓝绿色衬衫、深蓝西装,配色稳重的细格纹领带,和她第一次在那间套房里看到的,是同一套。 他还是上扬的凌厉嘴角,眼波幽暗,默默站在众人身后的一角。 那个纤瘦的身影此刻映在孟笃安眼中。她穿了一件银色上衣,层迭领口透出清瘦的锁骨,无袖上衣显露出的手臂也比四年前消瘦紧实了不少,下身是湖绿色裹身半裙,由一条碧蓝色宽腰带修饰,裙摆材质飘逸,走起路来一如当年少女般轻软,却少了几分审慎、多了些自在。 致辞完毕,孟笃宽一手拿着一个银质相框,里面装裱着两家机构合作的标志,一边伸出右手。 “赵小姐”,他笑容谦和。 “孟先生”,她握住他的手,温热触感和干燥的包裹传来。 两人共持相框,现场拍照声响起,赵一如觉得晃眼,向远处望了望,孟笃安的身影已经不见。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