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视线敏感,温念刚看的他,他就睁眼了,懒洋洋地回视她。 温念赶紧笑了笑,莫名有种偷看被抓的尴尬,错开视线半带解释道:“看起来你昨晚没睡好?” 陈泽昇睡眠不足,态度比平时要冷漠一个度,蹙着眉应了声:“嗯。外面太吵。” 温念没觉得哪里吵,开始还愣了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她嫌弃督主府寂静无声,分外不习惯。陈泽昇长期生活在幽静的环境里,肯定会反过来受不了吵闹的环境。她顾着开心能在熟悉的环境里休息,忘了照顾陈泽昇的感受。 她张了张嘴,为自己的考虑不周道歉:“对不起。下次我们住到前面去。” 前院有几间客房,离后院离得院,听不见千禧园的动静。 “没事。”陈泽昇如果介意,昨天晚上他会直接把噪音处理了,不会留到现在,“下午你要去一趟莫尚书府上庆贺,他新添的孙子满月。请柬在桌上,昨晚忘记给你了。” 莫国忠,名声很好的户部尚书,为官几十年兢兢业业,从不拿国库和百姓的一针一线,领的俸禄还要拿出一半去贫民窟布施,官服上都打着补丁,端的是两袖清风。温念不认识他,但听过他的大名和事迹。 陈泽昇今天依然要办差,在温府吃过早饭乘轿离开,温念则回到督主府中,为下午赴宴做准备。 温念挑好了赴宴要穿的衣服和要佩戴的首饰,不着急打扮,取了陈泽昇交给她的私库钥匙——是陈泽昇的私库。 像这种代表督主府出门的活动,一切花销都走公库,而督主府的公库便是陈泽昇的私库了。温念按照官场上的惯例从陈泽昇的私库里挑好礼物,转了一圈发现没有小孩子带的平安锁,大方掏了自己的私库,额外放一个金镶玉的平安锁进礼单里。 小乔捧着装了礼的托盘跟在温念身后走着,小声心疼道:“夫人,姑爷可真穷,库房只有两个。” 她还感叹:“原来大官那么穷啊……” 陈泽昇要是在场,听见这话绝对不能认同。他作为东厂督主,皇帝贵妃跟前的红人,除去俸禄和赏赐,每年拿到的孝敬只多不少,穷字绝对跟他不沾边。他只是和温念比显得不那么壕无人性而已。 温念想得更远,她想起方才所见,又联系温家公中库房,便觉得陈泽昇苦,每天早出晚归手沾人命赚的还少,说起来,当官其实就是给皇帝打工,哪有自己当老板舒服,“大官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固然有身份地位权利,但少了享受。” 不同环境成长起来的人,思想差距总是巨大的。尤其此刻,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权当然比钱魅力更大。但温念首先会认为人生在世及时行乐,世界上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就花更多的钱。换成官家女儿,她们会觉得手中有权自然有钱,办事方便钱又够用,去到外面还有人捧着,受点气不算什么。 嫁到督主府的这些日子,温念也做了很多功课,理清了部分重要官员的家庭关系网,看了重要人物的肖像图,力求能够在宴会中游刃有余地认出大多数人。 户部尚书府位置比较偏,而且是偏向贫民窟的方位。马车停在户部尚书府正门,温念下车就傻了。 这、这简直就是贫民窟本窟啊,哪里有官家府邸的样子。黄泥砖墙加泥瓦,就算它占地面积很广,也不能掩盖它在一片清新脱俗的红墙琉璃瓦中分外妖艳贱货。谁看了这强烈的对比都要忍不住感叹一句,这“小东西”长得可真别致。 据说皇帝赐的府邸不是这里,而是另一个更好的地方,但莫尚书是个为国为民为同僚的好官,把资源紧张的官邸让给了另一个没排上号的官员。现在这处府邸是户部尚书自个儿选了地,花自个儿俸禄建的。 走到门槛边上,仔细一看瞪圆了眼睛,在门口迎客的居然是莫尚书的二儿子,院子里头领头端茶倒水的是莫尚书的二儿媳妇,还有零星几个丫鬟在院子里忙得团团转。 难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