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颓然靠在马车角落,怔然片晌后,心生一念——兴许,阿翕临走前,曾到他之前的住处留下书信? “快!快回山居小院!” 余人应声离开净庵,催马往蜿蜒曲折的山道上赶。 沿途成荫绿树,闪掠而过,模糊了宋显琛的世界。 他干脆闭了眼,满心期待,阿翕已留下片言只语,好让他来日与之共聚。 毕竟,他这“长公主”待她从无任何架子,视她为知己,她不会就这般不辞而别的…… 抵达小院落,他无视留守宫人的礼迎,张口就问:“阿翕……可有来过?” 几名仆侍面面相觑:“回殿下,不曾来过。” 宋显琛忽觉这小小院落的花草树木比任何时候刺目,包括阿翕亲手所栽的一整排怀菊、金银花、山茱萸等,越繁盛,越锥心。 她曾说,愿陪他养护草药,共采四时花,伴他一路好转。 什么“容成”、“玉英”、“金精”、“长生”……纵相大半年,相聚日短,而今只剩他独自守着。 他怅然立于庭中,垂下眉眼,眸底深深,如有冷凉光芒划过。 ………… 五月下旬,霞光破空,朝阳万丈金芒晕染着人间的勃勃生机。 宋鸣珂亲率宗亲与百官,站在京城西门外,长长队伍后,围拢了一圈圈的百姓。 他们沐浴灿然晨辉,怀着殷切的盛意,庄重迎接离京四年的定远侯霍浩倡,和班师回朝的雁门、北安等三关的将领。 旭日普照下,数千人浩浩荡荡出了林子,下马恭敬地执了军中礼。 为首的霍浩倡神情端肃,朗声道:“臣霍浩倡,叩谢陛下相迎圣恩!” 说罢,领着长长的人龙下跪。 他所带来的有功军将,无一不是身经百战,乍眼看,人人精神抖擞,斗志昂扬。 但仔细观察,定能发觉,当中有人袍袖空空,有人需由仆从搀扶而跪,有人面上、手上布着不同程度的烧伤或刀痕。 宋鸣珂知道,会有更多的四肢不全者,生怕御前失仪而隐匿在后,有的更是早早回乡休养,还有的……战死在千里之外的沙场上,再也无缘见这京城繁华、故土昌盛。 她双目含泪,遥想上辈子的此时,兴许是同样的一帮热血男儿,在同样的恶战中披肝沥胆,而最后有功不得赏。 念及此处,她情不自禁执礼而还,颤声示意大伙儿平身,并上前亲手扶起久别的表姨父。 愿此生能授予他们该得的荣光与敬意。 霍浩倡受宠若惊,抬目望向宋鸣珂的瞬间,竟有须臾失神,“陛下……” 宋鸣珂启唇欲语,忽而身后一魁梧身影闪出,“爹!” 正是与父分别了四年有余的霍锐承。 “瞧你这没规没矩的样子!”霍浩倡低声呵斥,慈爱目光却片刻未离心爱的长子。 宋鸣珂笑道:“自家亲戚,无须顾虑太多。” 霍睿言也从人群中行出,与众将相互礼见,因今日迎归,特意改穿了武服。 宽肩窄腰外套着浅青色竹叶纹窄袖武服,以银线滚边,精细铜扣雕着莲花,清雅不失细腻,更显英气逼人。 他们在满城臣民的欢呼与祝福下,翻身上马,带着战胜的喜悦与荣耀,朝城中行去。 立在主干道旁迎候的百姓大多为有头有脸之人,不乏臣属家眷等,其中不少妙龄女子正热切议论霍家两位俊朗挺拔的公子。 诚然,霍睿言早在文举时已获高度重视,此番与边关将士谈笑自若,免不了勾起人们心中遐想。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