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酒过三巡,皇帝以公务为由先行离席,安王也没逗留,和几位年长的宗亲先后离去。 宋显扬命人先将饶蔓如母女二人送回郡王府上,自己则陪赵太妃沿殿阁外的甬道散步。 月光覆盖积雪,积雪覆盖殿阁,为亭台楼阁淡去了画栋雕梁之色。 狂风扬起母子二人的夹棉外袍,纵然寒冷,他们也不愿躲进暖轿中避风,四目相对,眸光越发复杂。 赵太妃认出宋显扬身上所穿的袍子,恰恰是当初他离京时,她连夜为他赶制的,隐忍多时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滑落于梨花般清丽的玉容上,由热转凉,继而刺寒入骨。 转眼一年有余,目睹孑然一身的爱子沉稳了不少,又携娇妻爱女同归,她心下欣慰且凄凉,双手从兔毛围袖中抽出,为宋显扬理了理不够平整领口。 “扬儿,这一年……日子过得可好?” “母妃,孩儿没什么不适应的,广西一带物产丰厚,就是夏天炎热而漫长……”宋显扬捂住她冰凉的双手,“您在西山修行,太清苦了,不如随儿子南下?” “还好,时日长了,倒觉得比在宫城内舒坦些,起码……犯不着看人脸色。” 宋显扬注意到,太后谢氏与长公主均未赴宴,摆明了没将他这一小小的郡王放在眼里。 倘若数年前,他或许会因此而愤怒,并想方设法还以颜色。 今时不同往日,他只想保平安,享受妻儿福气。 远离目光焦点,未尝不是好事。 然而……蔡师爷送来的那份莫名其妙的信,又该如何处置? 宋显扬犹豫不决,眼见天色深暗,疾风席卷,忙搀扶赵太妃步入一座暖阁。 宫人们急忙备上热茶炭火,忙进忙出,宋显扬趁无人在意,从怀中取出一小小的锦盒,反复思量后,缓缓递给赵太妃。 “孩儿觅到了一颗上好的夜明珠,因北海地僻,无良工巧匠,只能带回京城,请母妃另行找人打造首饰,”他按捺嗓音中的轻颤,压低话音,“内里有张图纸,您且做个参考。” 赵太妃莞尔一笑:“我儿当真孝顺,可惜我长居虚明庵,岂能佩戴饰物?你留着给孩子吧!” 她嘴上虽推拒,终究没忍住,亲手打开锦盒。 盒内确有一鸽子蛋大小的淡蓝色宝石,底下压了张被折得一丝不苟的纸条。 “母妃不妨瞅瞅,看样式是否合意。” 赵太妃不忍辜负他一片孝心,把夜明珠端在手上细细欣赏,又微笑着展开纸条。 纸上白纸黑字却并非首饰图样,而是一封信。 赵太妃只看了头一句,呼吸骤停,浑身发抖,两眼一翻,几欲昏过去。 ………… 宋鸣珂回到康和宫时,正好撞上换布防的霍锐承。 “陛下这么快就回来了?” “宴席多为歌舞,我和那人又没什么可聊的,不如早些回来批阅奏折。”宋鸣珂直言不讳。 “当初北海郡王以那样的缘由被降爵,其后,赵氏一脉欺上瞒下,犯下重罪,陛下此番还盛情款待,算是给足了面子,他们理当知足。”霍锐承安抚道。 “不说他们了,”宋鸣珂顿了顿,小声问,”二表哥……他们可有来信?” 霍锐承笑道:“边关急报不是自送到陛下手里的么?缘何又问起我来了?” 宋鸣珂暗骂他不动脑子。 她明明问的是霍家家书,他怎么绕到军情上了?除了关心军务,她也想了解二表哥……还有表姨、表姨父、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