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许人也?“令兄所提要求”又是什么? 霍睿言猛然惊觉,自己因慌乱与焦灼,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合浦县隶属广西北海,正正是宋显扬被剥夺亲王爵后的辖地! ………… 夏日风雨飘降于草木繁盛的北山。 急促雨滴砸落在山石、绿叶上,嘈嘈切切错杂如琴弦。 雨中,一灰衣少女健步如飞,以竹篓遮挡头脸,衣服湿了个透,形容狼狈,但增大的雨势似乎未能浇灭她的愉悦。 少女年约十六七岁,双眼清澈灵动,容颜秀美,正是元礼的妹妹静翕。 半年来,她在北山南麓的一座净庵内带发修行,偶尔与兄长小聚,日子过得悠哉悠哉。 闲来上山采药,没想到今日遇到雷雨,她带着一筐子草药,于林间寻觅一处躲雨之地。 “唉?我记得……附近好像有个小山洞……?”她左顾右盼,最终选择往北走。 跑了一段路,忽闻山道上传来马蹄声,她心中害怕,赶紧躲入长草中曲背而行。 暴雨不见颓势,反倒越来越大,砸得她好生疼痛。 好不容易找到曾路过的山洞,她头顶竹筐,直窜而入,不巧正正撞上一人! 真糟糕!她断定北山为僧侣清修处,外加半山有贵人静养,一贯没什么人出没。 只顾冲进来躲雨,未曾想过,事前已有人占据此地。 双方立足不稳,跌倒在地,竹篓和草药洒了二人一头。 “对不住对不住!”静翕急忙从那人身上滚落,伸手拉对方起身,“没事吧?” 当觑见一张清丽脱俗的芙蓉秀面时,她整个人呆住了。 这世上……竟有如此动人心魄的美貌少女! 眼前的小娘子比她略小一两岁,外穿素白褙子,内里则为青绫纱裙,剪裁得体,料子精美。遗憾不知是雨水溅的还是蹭了泥沙,下半身略微显脏。 少女发髻上斜斜插了根银簪,半头鸦翎青丝垂肩,雪肤白腻如脂,柳眉浅黛,丹唇翕张,神态满满的震惊与迷惑。 “妹子,对不住啊!”静翕抬手捋下对方头发上的蒲公英叶子,“还好吗?” 少女似被她的动作吓呆了,好半天才摇了摇头。 “你独自一人?迷路了?” 静翕见山洞内再无旁人,瞧这少女衣饰淡雅,猜想是上山进香的香客,与同伴失散了。 少女蹙眉打量她,自始至终一语未发。 静翕只觉衣裳黏在身上十分难受,遂冲对方一笑:“我躲会儿雨,顺道晾一晾,你别介意。” 她边说边除下灰色短袍,双手齐拧,绞出水来。 待见少女瞠目呆立,她理了理快成半透状的贴身中衣,尴尬笑道:“你帮我盯着啊!要是再有人来,我再把衣服穿上。” 少女愣了半晌,红着脸,转头望向洞外,一双秋水明眸雾气缭绕,暗藏忧愁。 静翕哼着不知名的歌谣,逐一将洒落在地的山草药丢回竹篓中,又把外衫摊好,百无聊赖,坐在大石上,再度端量跟前的小美人。 她从五族出逃时尚在稚龄,幼时为隐瞒身份,奔波劳碌,鲜少结识年龄相仿的玩伴。 这几年,她被送去在庐城的药铺子,负责拣药,日子平淡无奇。 本以为等哥哥学成归来,他们兄妹二人便能开一家医馆,好好过活,不料她去年从每月的通信中发现,她常问的一些事,如哥哥所在的位置、近况,对方都不曾予以回复。 她猜测自己的信有部分被人抽取掉了,或是反过来,哥哥受人监视,不得随意透露消息! 于是她暗中积攒银钱,观察哪些人盯着她,找了个合适的时机,避开眼线,偷偷溜掉。 她留下几样重要物件,均隐藏出逃信息,只因她无法确定,能否活着去见哥哥一面。 所幸,路上遇到的是曲大娘和孙大哥,使她有惊无险地重遇了哥哥。 北山净庵中的数月,是她十六年光景中难得舒适恬静时光,因而她不论风霜雨雪,心情照样舒畅。 躲雨时,乍然遇上一安安静静、仪态万方的俏丽小妹妹,她心生好感,大有亲近之心。 但对方面带愁容,对雨静坐,似不愿搭理她,教她微觉失落。 “你叫什么呀?”她厚着脸皮,主动搭讪。 少女回望她一眼,红润的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静翕低头见自己衣裳凌乱,且一看知是“穷苦人家”,兴许对方出身尊贵,瞧不起她? 她也曾有过荣华富贵,奈何岁月流变,物是人非罢了。 正自忿然与感伤,那少女却缓缓坐下,哑着嗓子,答道:“晏晏。” 静翕咧嘴而笑:“这名字真好听!我叫阿翕,住在山下的净庵。你是京城人士?” “晏晏”似陷入沉思,没答话。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