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夷。 她历来烦他把礼节做全,可数月未见,加上沿途听了太多有关霍家的溢美之词,他更不敢轻率。 “这一大盒,是何宝贝?”她目光落在霍锐承手上的木匣之上。 霍睿言从兄长处接回匣子,打开后,内里为横九竖六共五十四个小格子,装盛着颜色、质感、干湿不一的沙、碎石或泥土,边上附有木牌,标明地域。 “我在蓟城做了个木匣,回程每路过一座城,便抓一把沙土,置于盒中,陛下请看,每一处的沙石灰土皆有特点……” 宋鸣珂伸手触摸不同地域的土质,只听得他简单介绍道: “如蓟城的土地,多含粘土质砂岩;甘州为黄土,含有碎石、卵石;桓城则是粉土为主;墉州山林多为腐殖土……千山万壑,不尽相同。” 他如数家珍,笑时深邃眼眸如暖阳普照下的清溪,闪着光,且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薄唇翕张,半开玩笑: “这可是,陛下的江山。” 宋鸣珂一怔,一道暖流从内心深处涌向眼眶,他那张沾染风霜的脸,瞬即变得模糊。 初秋枝叶滤下的阳光柔柔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线条,未消的微笑温和如三月风。 明明是寻常院景,明明仆侍围绕,院落外隐约有管事的吩咐声、小厮搬运物件的推拉声…… 可她的眼中、耳边,唯剩下两尺外的男子。 他的明眸如有磁石,吸牢了她的视线。 耳畔全是他处于华丽与沉实间的声线,如茶芳冽,如酒低醇。 他眉山眼水,纵使风尘满面,却掩不了内里的温润如玉。 没来由,她的心骤然跳跃,不受控制。 每一下,动得极其有力,似要从胸腔内蹦出。 她曾与他有过多次肢体相触,共乘一马,凑近耳语,被他抱过、背过…… 此时,他傻傻站在原地,却比以往任何时刻更让她紧张,甚至……被定了身似的,不能动弹。 为掩饰心中澎湃汹涌的感动,她眨眼挤掉泪花,抿唇啐道:“你这个傻表哥,不远千里扛了一盒泥巴回京……” “嗯,我也觉得,有点傻,”霍睿言笑得窘然,“兴许有那么一日,我会踏遍天下,为陛下捎回三山五岳之土。” 他立于日光下,鬓角薄汗渗出,微微泛着光。 宋鸣珂不及细想,顺手翻出一块龙纹缎帕,高抬至他脸上,轻轻为他拭去汗滴。 不光霍睿言整个人懵住了,在场的霍锐承、侍卫、管事、仆役……全傻了眼。 发生了什么! 小皇帝给霍二公子擦汗! 是大伙儿眼睛出问题了?这世道出问题了? 宋鸣珂总算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何等惊世骇俗之事,忙讪笑收手,欲盖弥彰补了句:“看你脏的,该不会也是千里路上堆积的灰尘吧?” 霍睿言一生中何曾被女子如此温柔亲昵对待过? 且此人恰恰是他离别后朝思暮想的小表妹! 他如风中凌乱的秋叶,分辨不清心在飘还是在抖,只知这沿路的艰辛与寂寥,已被她轻巧抹去,毫无影踪。 良久,他讷讷打破沉默:“我……我还带了点土特产,不如咱们仨到屋里,边吃边聊?” “好。”宋鸣珂收回缎帕,从他手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