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移话题,聊了两盏茶时分,余桐来报,新晋医官元礼已在殿外候命。 “宣。” 宋鸣珂捧起茶盏,浅啜一口,抬目对霍氏兄弟微笑:“咱们明日再叙话。” 霍睿言心底徒生怪异感,无从分辨是酸是涩。 她话已出口,他只得起身施礼,与兄长一同告退。 出了书房,庭中繁花深深浅浅,暗香浮动处,那瘦削的苍青色身影如朗朗修竹,行近时拱手:“见过霍世子和二公子。” 二人回礼,未作寒暄,匆忙离去。 元礼在内侍引领下进入书房,依礼拜见。 宋鸣珂仍旧坐于案前,玉手轻轻搁下杯盏,屏退余人,只留剪兰和余桐在门边相候。 她谛视眼前的年轻医官,淡声问:“朕为何让你走这趟,你可知?” “微臣知悉。” “说来听听。” “源于李太医南下前的举荐。”元礼话音静如秋月平湖。 “他可曾跟你交待过什么?” “回陛下,他老人家谈及宫中与北山寺庙的诊疗,不光要多费心思,还需掩人耳目。” 元礼未得她允准,一直长跪不起,但神态磊落,应对自如。 “起来吧!” 宋鸣珂不确认他是否真如李太医所言的可信,亦不知他了解的内情到哪一步。 细看他的眉眼鼻唇,每一处都不完美,组合在一起却顺眼之极,好看得出奇。 他无一般臣民初次见驾时的拘谨,是因知晓她的秘密? 定了定神,她搁下杯盏,看似不经意发问:“元卿是何处人士?” 元礼平静回答:“微臣来自海外的五族。” “……你!你……私逃出境?”宋鸣珂难掩震惊。 东海有一岛国,居住了以金木水火土命名的五个部族。数百年来,风俗与教化曾与中土接近,两国和睦相处,互助互利。 三十多年前起,五族内乱,实行闭关锁国政策,不许族名离境,也禁止外人进入,违令者皆遭削足重罚。 纵有人逃离海岛抵达中原,也势必更换身份,隐姓埋名,岂有坦诚相告之理? “确实如此,微臣未敢欺君瞒上。”元礼垂首道。 “不怕朕将你遣返?” 宋鸣珂紧盯他俊秀的双眼,企图捕捉他目中的波澜,却听得他镇定回应:“陛下握有微臣的秘密,才会予以信任。” 她性子爽直,素不喜深沉阴郁、弯弯绕绕的城府之人。 然则,李太医推举的弟子,是她唯一的人选,不得不用。 “既然如此,来作日常诊视!”她小嘴歪了歪,探出纤细手臂。 “是。” 元礼落座后,取了块白帕子,拭净双手,又拿出一棉布软枕,请她把手放在脉枕上,继而在她腕上覆了一片薄薄的丝帕。 他三指呈弓,指头对齐,指腹隔着丝帕,轻触她的脉博。 须臾后,他垂下眉目,缓缓开口:“陛下脉象,属于滑脉。 “嗯?” 他压低了嗓音:“怕是……月事将至。” “……!” 顷刻间,宋鸣珂俏生生的小脸蛋,如被人泼了胭脂。 第十七章 ... 夜色深浓如洪荒初辟,混沌笼罩重重宫阙,康和宫的零星灯火竭力驱散一点点黑暗。 书房内,灯影幢幢,剪兰和缝菊躲在屏风背后,面带笑容,偶尔交头接耳,一针一线缝制月事带。 宋鸣珂独坐案前,被各类奏本搞得头昏脑胀,正异常烦躁地揪头发,见两名宫人没注意,偷偷从抽屉密匣内翻出小册子。 册内全是关于上辈子的记录,她从头到尾过了一遍,时日久了,全然忘记符号的原意,快被自己蠢哭了。 翻来覆去细阅,未能提取元礼的相关信息。 这家伙……前世没现身? 她信得过李太医,李太医敢把天家兄妹调换身份之事告知元礼,她姑且信任此人一回。 至于,凭什么重用新晋医官?理由好办。 一是新君受了气,不愿摆出平日的谦和。 二来,元礼生得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