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也跟着坐下,身子微微前倾,凑近齐宏宇,声音还轻了许多,问道:“从梁惠清那番话里头,你想到自己啦?” 齐宏宇脸色纠结,但竟然没再闹别扭了,反而道了声谢,然后轻轻点头承认。 片刻后,齐宏宇长叹一声,抬头呆呆的看着天花板,问道:“你觉不觉得我和安云很像? 都是刚出生不久,就到了养母或者养父母手里,被视若己出的养大,几十年过去了,才发现自己的身世与过往认知的完全不一样。” 这话石羡玉不晓得该怎么接。 齐宏宇出着神,说道:“她刚刚怎么说的?二十多岁人了,三观已经成型,又有一定的阅历,心理承受能力强了很多,所以她一厢情愿的认为,自己可以接受这些事…… 但,真的没那么容易的,受到的冲突当真很大,而且,三观越正常的人受到的冲突反而越大,心智不坚定些的,可能就崩溃了。 不过,我比安云还是幸运的太多了,我没有莫名其妙的跳出个人来,说是我妈或者是我爸,只是在机缘巧合下,发现了我老汉……我继父竟是我双胞胎兄弟,我母亲没生过娃,我和她完全没有血缘关系。 而且,我生母从来也没想过找我,或许她对我母亲非常放心,又或许,她从最开始就完全没想要我这个儿子。但这不重要,反正自私自利的说,她不找我,让我受到的冲击反而小很多。 安云呢?被那么善良的一对养父母养大,潜移默化、言传身教下,也肯定是个正直无比的人,否则不会怀揣着报国之心去读了军校,在西部那么艰苦的地方扎根,一步步的往上爬。 可忽然有个女人,还是个坏事做尽、罪大恶极的女人,在二十五岁,他正满怀抱负,满腔热血的最好的年化中跳了出来,说自己是他母亲,他受到的冲击得有多大? 当然,我想梁惠清肯定竭尽所能在他面前表现出一副伟光正的模样,但体制内没几个人是蠢材,尤其后来,梁惠清不断的将证据放在他那时,他肯定就有所预感了。” 石羡玉静静的看着他,等他说完后,才从口袋里拿出烟,递给他,帮他点上,随后说:“我倒是觉得,你受到的冲击比安云大得多。” 齐宏宇摆摆手。 石羡玉却继续说道:“他好歹有生母与他相认,而且当时,梁惠清应当是保持着相当正面的形象的。 但你不一样,你生母进入你视线,是因为你老家村支书齐平路失联、遇害的案子,再之后又是她本身失联的消息,直到确认她遇害,到现在,你连她的面都没见过,且可以预料的是,她恐怕也不那么干净……” 齐宏宇再次摆手,打断他说:“够了。” 随后他自嘲着说道:“我只是说,我跟安云颇多相似之处,可能算是同病相怜,又不是要和他比惨,你讲这些干啥子。” “倒也对啊,何必去跟安云比惨。”石羡玉嘴角微扬,尔后又岔开话题,问道:“那么,关于安云这个人,你怎么看?” 随着之前一番倾诉,齐宏宇的心境也基本平复下来了,再听石羡玉这般问话,果然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沉思片刻,他摇头说:“不好讲。表面上看,梁惠清将收集到的证据交给他保管,按理他肯定察觉到了什么,但他却每次都同意和梁惠清秘密见面,且不将证据上交,有包庇梁惠清的嫌疑。 但……梁惠清自首前毕竟还是个级别不低的警察,倘若她以有桩涉密且侦办起来旷日持久的案子,需要他帮忙保管证据,他大概率也会信,那这显然就够不成包庇了。” 说到这,他啧一声,敲敲自己的脑壳:“梁惠清当时也没讲清楚,只说和儿子秘密见面,我们也没追问……怪我怪我,太冲动了。” “你还知道自己冲动啊。”石羡玉翻个白眼,接着冷笑一声:“我倾向于安云已经堕落,在包庇自己母亲。 那么伟光正的理由,对她儿子太有利了,梁惠清肯定会主动讲清楚。” “倒也是。”齐宏宇双目一眯:“又是只硕鼠么。”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