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重锤一样,不过毕竟礼绝百僚权倾天下多年,哪怕此刻处境极度尴尬,还是从容的躬身请罪道:“回皇上,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自然不会是朝廷的规矩……臣无地自容。” 贾蔷呵了声,同楚娘道:“继续说。到底是在百姓中的人看的最清,咱们朝廷里的官儿,高高在上的时间太久了,不知道甚么才是真正的民生之苦,也不愿屈尊降贵下去亲自了解,只一味的做官……今儿请你来,正好让他们明白明白。” 勤政殿内一片死寂,这是贾蔷第一次,明确表示对朝局的不满。 天崩地裂般的压力降下,若非贾蔷多次严令等闲不可下跪,这会儿怕是已经跪满一地…… 楚娘倒成了最轻松的,她受到鼓舞后,继续道:“还有卫生银子,收了银钱,但门铺前的地还是要咱们自己清扫。不是不能扫,可你都收了银钱了,凭啥还叫我们自己扫?这银子不是白收了吗?而且隔三差五的带人来吃喝,还打着检查卫生的名义不给钱,臭不要脸!” 贾蔷见她说的恼了,也不顾在御前,就骂起街来,登时大笑起来,在回过神来的楚娘不安的目光下,连连点头附和道:“是臭不要脸,而且不要脸到极致。朕好奇,这样的人,怎么进入衙门吃官家饭的?” 楚娘闻言更加来劲儿了,忙道:“皇上您不知道,那些官狗子都是其他官老爷的亲戚、族人……” 李鋈不得不悄悄拉扯了她一把,让她不要太亢奋…… 不过贾蔷一个淡淡的眼神看过去,李鋈就干笑着松开了手。 楚娘抿了抿嘴,不过还是有勇气继续说下去,道:“朝廷对那些人太好了,只要入了公差,就能在藩土、外省得一份田,寻些人过去种了,收了卖给德林号,一年就有一份肥的流油的进项。普通百姓可能不好往藩土、外省送人,有些人不愿去,可他们都是出身官老爷家,有的是法子往外派人。所以公差就是美差,都叫那些官儿的子女亲戚和族人分完了。听说好些衙门里,大半个官衙都是亲戚。读不读书甚么的,都不当紧,生来就捧着金饭碗。” 贾蔷仍旧笑呵呵的点了点头,看了眼面色难看的诸军机后,又问道:“还有么?” 楚娘点点头,道:“还有。若只是苛勒些银钱倒也罢了,老百姓们习惯了,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是他们还会欺负人,世面上的青皮地痞不见了,多是被这些人收成了狗腿子打手,成了披着官皮的青皮地痞。欺负人后,还官官相护,百姓求告无门。便是告了,也被拖延个二三年,没了下文。 小胖……民女和殿下相知,就是因为有一回,有官狗子欺负上门来,我和他们拼了,拼不过的时候,小胖救了我……” 贾蔷没有理会李鋈嘿嘿“羞笑”,而是问楚娘道:“他们是怎么欺负上门的?” 楚娘有些不安的道:“长安县令的小舅子带人来,想拉扯我去他家里烤肉当厨娘,我不愿意,就啐我不识抬举,还说我铺面有问题,要查封了……”便是此刻回忆起来,她仍有些后怕,乃至绝望。那个小小的门铺,是她一家人活下去的命根子啊。 贾蔷与她摆摆手,示意她不必说下去了,不愿难为姑娘,更何况还是他的儿媳,但抬起眼,贾蔷再看向张潮、万两、赵霁、于万洲、韩琮等人时,目光就变得清冷起来,一字一句缓缓道:“朕不想追究谁的责任,也不会过问,这些腐坏官场根基的问题到底该如何处置。朕只想告诉你们,永远不要抱着刀兵入库、马放南山可以安享盛世富贵的心思。百姓可以如此,但你们不行。吏治革新,是朝廷面临的永恒不变的艰难问题!谁大意了,谁就是大燕的罪人!” 话锋一转,不给诸文武开口的机会,却又问李鋈道:“你相中的皇子妃被人欺负了,你是怎么做的?朕好似没听说,长安县令换人了?” 李鋈闻言干笑了声,迟疑稍许才如实道:“父皇,这个……儿臣让那忘八给楚娘磕头赔礼了。” “就这?” 林安之都忍不住问了句,王磊也瓮声冷笑道:“窝囊!就该砸烂他的忘八脑袋!” 李鋈头大,瞥了眼殿下脸色难看之极的张潮,心中一叹,感慨了下其父之凌厉老辣的手段后,规矩道:“原是想狠狠拾掇一番的,只是……” “只是甚么?” “只是张相府的大公子出面说情,说是长安县令是张府老太太的干孙子,这个……太夫人也是父皇屡屡赏赐的一品诰命,儿臣就……多少给个面子。” 话说至此,今日被反复打了不知多少耳光的张潮,终于还是缓缓跪地请罪:“臣辜负皇恩,罪该万死!” 若非朝廷重臣都知道,贾蔷最厌恶的就是犯了错就以辞官相迫,撂挑子走人的勾当,这会儿张潮就真的只有乞骸骨一条路可走了。 贾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