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功夫都不到,宣府距离姓华,还有极远的距离。 宣德侯董家卖光宣府田地房宅门铺,算是断了个干净。 可宣府还有副总兵,还有诸多参将、游击。 各家明里暗里枝蔓相连,又连同宣府诸士绅、巨贾,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 淮安侯府虽是来做总兵的,可统共带来了不到百人。 一旦得罪了对方,被人一围,则几乎寸步难行。 不用强力撕破这张大网,他几乎被人顽弄于股掌间。 可是若他以强权强力破之,莫说未必能得逞,即便果真诛除一家或者几家,也势必落到满城皆敌的下场。 所以,不能由他亲自动手。 眼下这个关口,果真逼急了,有人狗急跳墙,私自放开城门关口,那就是倾天之祸。 所以,只能借助于朝廷之力。 却不知,朝廷会不会派人来,派谁而来,能不能成事…… “父亲,宁侯贾蔷如今是绣衣卫指挥使,此事涉及内鬼奸细,朝廷必是要派他来的。若是他来,凭咱们家和他的关系,必能听父亲的建议行事。” 世子华安知淮安侯之难事,开口劝道。 华文皱眉道:“他是新贵,这二年来,一日比一日兴旺。上回闹的那样厉害,朝野上下皆是喊打喊杀声,都没能把他搬倒。如今,他和咱们家已经不是当初合伙卖劳什子烤肉的交情了。他便是来了,也未必会将我放在眼里。更何况,眼下年节,他那样的新贵,如何会跑这冰天雪地来吃苦?若是换一个人来……这里多是晋商根底,他们和朝中势力关系极好,到头来,怕是查不出甚么名堂,也不敢查。” 华安闻言沉默起来,他知道其父所言不虚。 当年的贾蔷,还需要倚仗淮安侯府的势力保全自身,不被贾家贾珍之流欺负苛勒。 可如今的贾蔷,虽不说让淮安侯府仰望,但其所在位置,也绝对高于淮安侯府。 可若其他人来……又未必敢下手。 沉默片刻后,华安沉声道:“父亲,那晋商范家和董家交好,和副总兵侯家交好,和诸参将、游击都交好,要么用银子喂饱,有的干脆就是儿女亲家。这一次,内鬼出在范家,范家交出了一个管事就完事了。侯副总镇和诸参将都为他家求情,说范家给宣镇捐赠了许多草秣军粮,精忠报国,虽下人下贱,却没有因奴才而治主子罪的道理。范家甚至就出了一个游击,此次作战还很勇猛…… 父亲,儿子想不明白,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人都护着范家,果真城池被破,他们难道就能落着好?还有,蒙古人都疯了么?这个时候不要命的疯狂进攻,拿尸体当梯子,实在可怕……” 华文道:“蒙古人疯了?不,百年前,我大燕太祖不也带着一群饥民,不要命的疯狂杀虏贼?安儿,你没有尝过饿的滋味,不知道那是比死更可怕的感觉。当人饿到了极致,也就不畏生死了。” 华安闻言心里低沉,内有奸贼难除,外有不畏死亡的强敌。 强敌自然可怕,但内鬼才是最可恨的。 他们心中,难道就没有一丝敬畏? 还是他们自大的以为,可以顽弄蒙古人,收了他们的银子,也不怕他们攻破镇城? 父子二人为眼前局势所困,皆是眉头紧皱。 淮安侯夫人却带着女儿进来,笑道:“老爷,今儿是除夕,要过年了,辞旧迎新,总该吃些饺子,歇息歇息罢?”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