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再听这话,就真的受不了,泪如雨下都是小的,简直行如决堤! 王夫人、凤姐儿、李纨等人忙劝,一时竟劝不住。 贾蔷在堂下就笑道:“哦哟!真是了不得了!老太太你也是堂堂国公夫人,天下女子比你老位份还高的,也没几个。怎就为了一个寿礼高兴成这样?这也太撑不起你老国公夫人的体面了罢?你老这样,岂不让人以为这些年我们这些做儿孙后辈的没孝敬你老甚么,如今收了个礼,就哭成这样?” “呸!” 贾母心中的委屈和感动被这逆孙的话给打散了大半,用帕子抹了泪后啐笑道:“你这孽障,还有脸子说?难得人家太夫人是明白人!”又转头对王夫人道:“那位亲家,才是真正的明白人!” 王夫人微笑道:“是啊,若不是明白人,又怎能教养出一位至尊至贵的皇后娘娘?” 啧! 贾蔷听不下去了,起身对贾母道:“老太太多歇息,我和郡主先回东边儿了。” 贾母才收了大礼,哪里肯放人,一迭声道:“岂有这样的道理?岂有这样的道理?郡主是来给我这老太婆祝寿的,又不是来寻你的!要走你自己走,郡主留下,马上就中午了,我们娘们儿要一起吃顿饭!” 贾蔷提醒道:“郡主留下的话,宝玉今儿就不能露面了。你老愿意拿他当闺女养,在外面可不是这么一回事。” 此言一出,贾母和王夫人的老脸居然都红了,羞臊的。 贾母怒视贾蔷道:“你少胡说!宝玉如何当闺女养了?郡主在跟前,自然没有他上前的份!” 西暖阁里,宝玉:“……” 心好痛! 贾蔷笑道:“既然如此,倒也罢了。那你老让人准备饭菜,我和郡主先去园子里逛逛。” 贾母气啊,她多想拉着尹子瑜说说这些年有多不容易,可又不能再拦下,只能摆手道:“去罢去罢!等席好了,我打发人去叫你们,好好的顽!” …… 后院,沁芳亭上。 香菱送来了纸墨笔砚,得了尹子瑜赠的一金镯后,欢天喜地的离去了。 京城规矩,三月金换玉,十月玉换金。 再有二月,就要换金器戴了。 不过尹子瑜有些不同,寻常读书女孩子多爱玉,独她以为金更便宜些。 因她喜欢“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之言。 瑕疵之人,戴瑕疵之金,也可时时自省,戒骄戒躁。 所以,她手腕上戴着的,一直为金镯。 虽比不得尹家太夫人送贾母的那枚,却也是珍品。 “怎送香菱这样贵重的镯子?” 二人在沁芳亭上落座,待尹子瑜望了一周,亦落座后,贾蔷笑问道。 尹子瑜微微摇头,落笔道:“我的镯子,都是这般的。且亦曾耳闻,香菱于你,曾同历贫贱艰难,与别个不同。” 贾蔷呵呵笑道:“若是旁人如你这般作为,这个说法,我是不信的。但你这样说,我信。” 换个人,少不了收买人心的意图。 但尹子瑜,却真的只是认为香菱不同别个,因此谢礼重一些。 谢罢,也就罢了,并不会再刻意交好甚么。 若以后香菱不主动上门去见,说不定这就是最后一次交集…… 当然,如今活的越来越精彩有滋味的香菱,少不得再去叨扰。 尹子瑜听闻此言,看了贾蔷一眼后,落笔道:“知世故而不世故,我还做不到呢。” 这个评语在她看来,太高了,有压力,不如早早说明白。 贾蔷见之哈哈大笑道:“是,若是果真能做到,方才老太太叫你过去,你就过去坐了……这样更好。” 尹子瑜抿嘴浅笑,眼睛望着贾蔷看了稍许后,落笔道:“你与西府,对太夫人等,看着还好,却似总隔着一层,是为何故?” 贾蔷闻言眉尖一挑,道:“这就是老太太招你过去坐,你没过去的缘由?” 尹子瑜迎着贾蔷有些明亮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贾蔷眼神暖了许多,笑了两声后,道:“其实也没甚么,说起来,还是我有些矫情。我素来以为,论血脉,东西二府其实已经相隔甚远。与其说是亲情,不如说是利益,让两府结合在一起。而我和西府,从前真没甚么亲情可言。如果不是后来老太太许多做法,的确造就了现在的我,改变了我的命运,我对此心怀感激,那么我对西府的态度,只会更冷漠。” 尹子瑜了然的点了点头,她明白了,却又落笔道:“那,你与尹家的结合,是否也算是一种利益结合?” 寻常女孩子,谁有勇气这样捅破这层膜? 而尹子瑜,却能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