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贾蔷突然以亡命之姿暴走,最出乎意料的,是铁头和柱子二人。 他们是混惯码头的,见多了读书人的德性。 事实上,看到贾蔷每日里躲在二门后读书,却让刘老实一家抛头露面卖力赚钱,他们心里就觉得不得劲了。 不是说觉得没道理,只是认为没人性,不是一路人。 再加上他煽乎铁牛卖命,更让二人生出不可共事之心。 然而此刻,贾蔷的表现一下推翻了先前二人心中偷奸阴险的印象,瞬间激情澎湃起来。 因为一旦大战起来,弱鸡一般的贾蔷根本无法幸免,甚至在第一轮就会被干倒。 可贾蔷根本不惧,反而以极凌厉的亡命之姿,向金沙帮宣战! 这种做派,就太对二人脾性了! 原来,这位东主竟是这样的人。 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兴奋,也都咬紧牙关,准备大干一场。 看着咄咄逼人的贾蔷,还有大喘粗气身子颤栗随时准备雷霆一击的“黑熊怪”,金沙帮副帮主钱富脸色阴沉之极。 若年轻二十岁,他绝不会有任何犹豫,直接下令拿下这五人。 黑熊怪再高大,终究也是人,没披甲,也没带兵器。 金沙帮内虽没藏弓弩,可勾枪、战镰、地钉、套索、石灰……各般兵器要什么有什么,还拿不下一个莽汉? 可是人老了,胆气不似当年那样烈了,关键是,就算拿下了这五人,也没甚大好处。 那两个贾家子弟,不管是嫡还是庶,金沙帮都不敢真个要了性命,顶多打一通丢出去。 为此,却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金沙帮,并不富裕哪…… 真要重伤一片,光医药银子就够帮里头疼的。 金沙帮素以义气为重,不可能丢下自己兄弟不管。 不仅不会丢下自己兄弟,连兄弟家人都要一并照看着。 金沙帮的子弟,本就多是太平街各家各户的子弟。 团结是团结,没有贪生怕死之辈,可是…… 包袱也重。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莫过于此。 正在钱富面色阴鹜,盘算怎么应对当前局势时,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清朗笑声:“贾兄弟又何必咄咄逼人,作鱼死网破之状?况且,真要拼个你死我活,我金沙帮八百帮众,又何惧之有?” 声音未落,从金沙帮门前帮众分开一条道,一身着青色玄衣的年轻男子在两个老年帮众陪同下大步走了出来。 这一出面,就破了贾蔷处心积虑营造出的玉石俱焚之气氛。 贾蔷眼眸微微一眯,道:“贾某人咄咄逼人?这香竹街乃神京都中之土,大燕之地,我的人在上面谋生,被人勒索敲诈,倒成了我咄咄逼人?” 那年轻男子呵了声,拱手道:“贾公子莫恼,说来我与你家也有些干联。上月间,我与那冷面郎君柳湘莲才见过贵家衔玉而生的宝玉公子,一见如故,结为好友。却不知公子与宝玉怎么相称?” 贾蔷闻言,淡淡道:“宝玉便在此又如何?” 年轻男子闻言一怔,皱了皱眉,据他所知,来人名唤贾蔷,分明是贾家艹字辈子弟,当为贾宝玉子侄辈,却不想竟敢当面直呼名讳,这让他自涨辈分的算计落空,也让他纳闷,贾蔷怎敢如此。 不过到底吃江湖饭的,很快就压下心底疑惑,笑道:“不论怎样,都不算外人。” 贾蔷道:“若果真如此,那往后就各自安好罢,如何?” 年轻男子呵呵一笑,摇头道:“且不提此事,上门便是客,贾兄弟可敢入内,饮一杯清茶?” 贾蔷心知此人难缠,却疑惑在红楼中为何没见过此人记载,不知根底,只能见招拆招,对贾芸低声道:“你们在这等我,若我有事,就按方才我所言那般办,不必顾忌我,否则只能任人宰割。” 贾芸想劝贾蔷别去,却知道此时不能弱了他的气势,便重重点了点头。 看着贾蔷清瘦孤逸的身影进了被数十大汉重重包围的金沙帮内,贾芸心酸之余,红着眼睛喃喃自语道:“蔷哥儿,这就是你说的,‘既入江湖内,便是薄命人’么?原始的本钱积累,果真都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