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哥儿,兰哥儿现在去张府,真的不当紧吗?” 一直未出声的贾母,待贾兰离去后,才开口问道,语气担忧。 她是极传统的老一辈人,家里当家人在谈正事时,从不干预。 贾代善当家主时如此,贾赦贾政当家时也是如此。 如今贾环做主,她也不会打搅,只是到底不大放心。 毕竟,张廷玉惹下如此大祸,抄家灭族都是等闲。 这个时候,只有远远避开的道理,没有迎上去的道理。 贾环笑着解释道:“今日之事,和张廷玉关系不大,他顶多也就是识人不明之罪。 而且,张廷玉最得宫里陛下的赏识和信重,为御前第一得用之人。 虽然这次少不得被敲打一番,但断不会因此而坏事。 兰哥儿能在这个时候雪中送炭,也算是他的机缘…… 况且,恩师罹难,他能不避风险,作出这样的抉择。 孙儿以为,是值得褒赞的。 人嘛,有的时候需要选择趋利避害。 但也有的时候,需要义无反顾。” 贾母闻言,这才松了口气,也比较赞同贾环之言。 男儿,是得有担当。 可再一看一旁的李纨,羞惭满面,顿时反应过来,“怒视”贾环道:“左也是你,右也是你。 一面教训兰儿不许给家里招祸,这会儿子又这般说辞! 你大嫂如何懂得那些,她只怕给你添麻烦。 到头来,你还笑话我们娘们儿不懂大义?” 王熙凤也附和笑道:“可不是?别说大嫂子,我方才也站大嫂子一边呢! 咱们内宅娘们儿,也不能勤王救驾,也不懂春秋大义。 能规规矩矩的在家守好家业,就算不错了。 环兄弟何苦还笑话咱们!” 说罢,一双丹凤眼嗔了贾环一眼,眸光幽怨。 贾环见状,登时黑了脸,怒目相视。 王熙凤哪里会怕,反而咯咯笑出声。 经她这么一闹,李纨反而不那么羞愧了。 贾母又忧虑道:“环哥儿,你大姐姐的好日子就要到了,原本我和太太打算这两日就入宫探望探望。 可如今发生了这般大的事,却不知还能不能进宫……” 贾环笑道:“两码子事,不相干的,老祖宗自去就是。” 贾母闻言,这才又欢喜了起来,她道:“你也累了一天了,去歇着吧。” 贾环点点头,道:“那老祖宗也早点休息,孙儿回去了。” …… 皇城顺义门外,颁政坊。 张相府。 这座前后五进的大宅,是隆正帝抄了一位世勋的家业后,抄没官中,而后又赐给张廷玉的。 亭轩楼台,池塘花园一应俱全。 隆正帝对自己人,从不小气。 今日之前,这座府邸,是整个神京城,除了皇城外,来往官员最繁多的一处宅第。 不是张廷玉喜欢应酬交际,他差不多几个月才能休息一次,每日回到家也都已经过了子时,精疲力尽。 可是,就算这样,依旧挡不住前来拜会的“故友亲朋”,和数之不清的“秀才同年”、“举人同年”及“进士同年”。 这是一张绝对无法逃避得开的人情大网。 一个文官,若是连故交亲朋和同年都不相交,那他在士林中一定是臭大街的异类。 除此之外,还有下属们来请教白日里未忙尽的公务…… 总之,张府门前几乎一天十二个时辰的车水马龙。 贾环可以任性的拒绝大多数人情往来,甚至连武威侯秦家,之前也少与外面人来往,家里门槛极高。 但那是因为他们是武勋,有可以孤僻任性的资本和属性。 可张廷玉若敢这般做,他这个内阁次辅,熬不过一个月。 然而此刻,同样的大门前,却不见了往日的热闹。 唯有几个身着鲜衣的番子,面色冷漠,眼神森然的盯着每一个过路之人。 愈发让人避讳,也愈发恐怖。 “得得!” “得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