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敢这般和太后顶着干,一来是他年幼,二来,贾家先祖功勋卓著。 正如他所言,是满门忠烈,世代簪缨。 再加上太上皇对他格外看重,就算放肆的过了些,也不过一顿板子,教训一顿的事。 何况,他还占着道理…… 可是他李光地却不同,虽然他亦于国有功,可文功和武勋有本质的区别。 他活着时,李家自可安享世间太平富贵,纵然亲王亦要相让。 可等他一死,李家虽不说会倒台,可地位却会一落万丈。 到那时,李家就要全凭皇家那点情分来维持。 因此,李光地真心不想浪费这点情分。 皇家的人情,着实不多。 少一点矛盾,就少一点损耗,多为子孙留出一些…… 这也是他这些年来,从不轻易出头,不在忠顺王和隆正帝两人间明显站队的原因。 可是却不想,今日竟被这个小赤佬给顶到了台前,不得不面对一国之母,当朝太后。 而且,还是在这么尖锐的问题上。 英雄不是那么好当的,他知道他一开口,太后都不得不让步。 可这消耗的,却是他多年来积攒的政治威望和人情。 任何人的威望都是有限的,人情更是如此。 尤其是到了他这个地步,几乎只出不进。 唉,损失着实太大了…… 只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贾环所言,不无道理。 而且,贾环这个小奸贼也没给他留退路…… 终日打燕,今日却被一只雏鸟给啄了。 李光地心中苦笑,他看着面色惨白,被气得似乎站都站不稳的太后,轻声一叹,颤巍巍的略略一躬身,用苍迈的声音道:“太后,老臣以为,太后定然是被身边奸人所惑,今日之举,绝非太后本意。 不知,到底是哪个内监不懂规矩,私自侦知前朝政事,迷惑太后的?” 李光地的分量,确实要比贾环重的太多太多。 贾环虽然身为一等侯,贵则贵矣,但论起国朝分量,一百个贾环加起来都比不上两朝元辅李光地一句话。 皇太后敢无视贾环的话,却不能无视李光地的话。 这也是贾环的本意…… 听闻李光地递出的台阶后,皇太后面色虽然更加难看,可心底却轻舒了口气。 今日若非李光地老道,她必然颜面彻底扫地。 心中将贾环恨个半死,却也不得不接过李光地的台阶走下,皇太后犹疑了一下,看了眼地上躺着的奄奄一息的莫为广,心里暗骂了声废物,然后淡漠的道:“是莫为广告诉本宫的。” 李光地闻言,点点头,转头对隆正帝道:“陛下,太祖铁律:后宫与阉庶不得干政,此为国朝本律。 莫为广身为太后宫中太监总管,不仅干政,还蛊惑太后,罪加一等,请陛下按宫律处置。” “嗯。” 隆正帝应了声后,看着地上面色惨白,目光恐惧的莫为广,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之色,沉声道:“来人,将这个心怀奸恶的狗奴才,拖出午门杖毙,以诫宫人。” 皇太后面色一黑,看着隆正帝的眼神,锋利如刀…… “喏!” 苏培盛心中欣喜过望,连忙应下后,一挥手,走上来两个小黄门,拖着莫为广就要离去。 莫为广身为太后身边的红人,皇宫内一等大太监,比苏培盛这个名义上的一等大太监可是风光的太多。 内廷之中,除了梁九功外,就数莫为广最为势大,地位最高。 他甚至敢当着隆正帝皮笑肉不笑的阴阳怪气,可见他的气焰有多嚣张。 对于苏培盛,他更是连正眼都不曾给过一个。 这么多年来,苏培盛也没少受他的恶气,此刻终于等到他倒霉,苏培盛也不善辈,岂能放过这个报仇的机会…… “太后,太后!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 似乎感受到了苏培盛狞笑中的恶意,让莫为广不寒而栗,一边吐血,一边哀声哀求道。 “太后,看在奴婢数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