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官司这么快就有结果了?”寻聿明记得前几天庄奕才告诉他,薛珈言的弟弟同意帮方不渝打官司。 岑寂也不明就里:“好像是他请的那个律师挺厉害的。这下好了,他又能让你看病了。” 寻聿明扯了扯嘴角。 “老师……”岑寂觉得他情绪有点不对,踌躇问:“你怎么了?是因为刚才……” 寻聿明没回答,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靠着栏杆沉默。岑寂见他没生气,继续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就是走神儿了么,老虎还有个打盹儿的时候,没出问题就好。” “出问题就晚了。”寻聿明自嘲地笑了笑,“你知道,江河里淹死的都是什么人吗?” “什么?”岑寂摇摇头。 寻聿明看着他,道:“会游泳的人。” 愈是熟练的事,愈容易大意失误,那些路上出事故的,往往也是老司机,反而是新手最谨慎。 何况,他刚才并不是手滑,是手抖。 “那……你就当提个醒吧。”岑寂拍拍他肩膀,双手一撑,坐到了栏杆上。“其实刚才那台手术做得棒极了,面部神经就跟一层蜘蛛网似的,那么脆弱,你居然一点都没碰着就把瘤子取出来了。” 虽说愈后效果如何,还得等病人醒来后,测试评级才能知道。但刚才观看了全程,岑寂觉得应该没问题。这样的手术不难做,单西湾医院就有许多人能完成,但能做得如此完美,丝毫不损伤病人面部神经的,除了寻聿明,再找不出第二个。 “话别说得太满。”寻聿明语重心长地告诫他,“以后谦虚一点,永远给自己留后路。” “遵命。”岑寂抱拳向他一揖,猛地想起什么,一拍脑门儿,“哎呀!我忘了个事儿。刚才护士长说,老陈叫你去他办公室呢。” “那我现在过去,你休息吧。” 寻聿明看看表,已经下午三点了,他还没吃午饭,庄奕知道他今天有手术也没过来。他穿过连廊直接到行政楼,敲敲院长办公室的门,听见一声“进”,走了进去。 老陈站在办公桌前,朝他招招手:“小明啊,来,坐。” 寻聿明坐到他对面,老陈递给他一只三明治,“没吃饭呢吧?” “谢谢。”寻聿明接过却没拆包装,“您找我什么事?” “也没什么。”老陈又给他盒牛奶,“在家休了几天假,感觉怎么样?上回想跟你聊聊,没抽出空来。我听小庄说,你圣诞想请假?” “是。”圣诞节他要和庄奕去英国探亲,“积压的病人,我可以周末加班补回来。” 老陈笑着点点头:“这个不要紧,你请几天?” 寻聿明算了算,加上来回路上和倒时差的时间,怎么也得三天以上:“四五天吧。” “我给你一个星期。”老陈一改往日作风,微笑说:“多休息休息,工作重要,身体也得保重。” 他从身后取出一张两折的白纸,放在寻聿明面前,“这是你的体检报告,年纪轻轻各项指标那么差,身体亚健康了。” “另外,上次论坛那个事儿,你不用有心理压力,各科主任我都打过招呼了,叫他们别信谣、别传谣,管好自己,别研究别人隐私。” “谢谢院长。”难怪今天气氛这么融洽。 老陈“嗯”一声,挥手说:“行了,你去忙吧。审批我帮你再催催,就这两天了。” 寻聿明又道声谢,带上东西离开行政楼,乘电梯去了实验室。 庄奕正在屋里和小周聊天,见岑寂不在,便问他去哪儿了。小周嘬着棒棒糖笑说:“他刚下手术,这会儿应该在休息室吧。师哥这两天腿疼、月定也疼,站不了太久,哈哈哈哈!” 大约是自己给任雪川那通电话起作用了,庄奕相当快慰,刚想细问,就见寻聿明推门走了过来,“可回来了。” 庄奕怕人说他闲话,没有亲自到手术室外接,只让蘑菇头去找他,谁知磨蹭半天不见人影,“饭都快凉了,我给你热热。” “不用。”寻聿明笑笑,“我有三明治。” “哪来的三明治?” “陈院长给的。” “不许吃。”庄奕不悦地瞥他一眼,“吃我带的。” “好,不吃了。”寻聿明勾勾嘴角:“这么小气。” 小周见他俩打情骂俏,早悄悄躲了出去。屋里没别人,庄奕打开饭盒,红烧鱼的香味飘出来,冒着潺潺热气,“吃吧,肯定饿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