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寻聿明之所以对方不渝关照有加,自然是看他可怜心生恻隐,却也不全是助人为乐,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让方不渝劝说薛珈言,考虑以试验病人的身份参与自己的研究。 但以目前的情势来看,他也许得另选他人了。 薛母吊稍眼里凝结出一层水汽,恳求道:“我知道我之前得罪你了,可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你不能不管啊。我跟你说声对不起,还不行吗?” 大儿子再不如小儿子,到底也是亲生的,她终究狠不下心:“他爸是老糊涂了,你别听他的。我们还是认你,别的大夫都不行。我求求你,行不行?” “您别这样说。” 寻聿明最受不了这种场面,多年来他一直刻意和病人家属保持一定距离,也是不想被这种纠缠不清的关系所绑定,从而影响专业判断。 “上次我带小方去看薛珈言的事,到现在律师那边都没处理完,我实在……总之我也得听院里的。” “那事儿我已经跟王律师解释了。”薛母忙道,“你要是为难,我去跟院长说,你一定要答应我。” 寻聿明拗不过她,随口敷衍两句,谎称有事,匆匆而去。 晚上下班,他将这件事告诉庄奕,后者道:“如果他们家不再胡搅蛮缠,你继续给薛珈言治病也好。起码小方会高兴,他俩太不容易。” “我也是这么想的。”寻聿明说,“但如果他们还那样,我就没办法了。” “我明天帮你问问老陈。”庄奕一笑,将车开回家,拉下电闸,跟寻聿明进屋吃晚饭。 他打开外卖要订餐,寻聿明忽然收到海湾湾的消息:有进展了吗? 寻聿明回复:没有,我还是没说出口。 海湾湾:那你俩干嘛呢? 寻聿明:他在订饭呢。 海湾湾:要不别叫外卖了,你给他做晚饭? 寻聿明:……我不会呀。 海湾湾:你按我说的,说给他听。 寻聿明:好,你打字吧。 他举着手机,朝庄奕念道:“哥,你别叫外卖了,好不好?” 庄奕一怔,狐疑问:“怎么问我好不好?”他平时有事都用陈述句,除非问问题,其他时候很少用疑问句,更别提这样软语温柔的疑问句。 “嗯……我们自己做一点吃,好不好?”寻聿明看着满屏幕的“好不好”,有点头大,“外卖不健康的。” “好,你想吃什么?”庄奕笑问,“下面可以吗?” 寻聿明愕然,这是道超纲题,“等……等一下。”忙给海湾湾发信息,问怎样回答。 “你在看什么?”庄奕愈发不解,探头向手机上瞅瞅。 “不给看!”寻聿明吓一跳,抱着手机退后两步,继续念道:“只要是你做的,什么都好,我都喜欢吃。”说完,看一眼屏幕,“我都喜欢吃呀”,少说一个“呀”字。 寻聿明忙补充:“呀。” “……呀?”庄奕一头雾水,伸手去摸他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 “我没有。”寻聿明偏开脑袋,硬着头皮坚持念下去:“我可以帮你打下手吗?我很能干的!” “……”庄奕一脸问号:“你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你别说,我说。”寻聿明抬手示意他闭嘴,念出最后几句话:“你喜欢吃宽的细的?” 庄奕嘴角抽了抽:“宽……宽的。” “那我也要吃宽的。”寻聿明声情并茂地朗诵,“其实我喜欢吃细的,但是你喜欢吃什么,我就也想吃什么。我是不是很聒噪呀?你别嫌弃我,好不好?我一看见你,就很想说话,心里高兴,控制不住自己的。嘿……” 说完再瞧瞧手机,又漏掉一个“嘿”,赶紧补上:“嘿。” “……”庄奕眉心紧蹙:“嘿?” 海湾湾的消息就发到这里,寻聿明无计可施,只好自由发挥:“到底可不可以下面吃?我饿了。” “现在就下。”庄奕将锅里倒上热水,沸腾之后下进面条,给他煮了一碗简简单单的素面,淋上点香油味增,闻着倒也像那么回事。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