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繁一觉醒来,入目满是洁白,右手背上还隐隐作痛。 他茫然地抬起右手看了看,只见手背上插了根连着软胶管的细针头。 因为抬手的姿势,鲜红的血液自血管倒溢,顺着六号半的针头往软胶管里回流。 手背痛的更厉害了。 他把手放回到床上,扭头看向病房窗外。 窗外有一棵西府海棠,长得枝繁叶茂,刚好遮住了大部分的阳光。 坠在枝桠间拇指大小的青色果实,影影绰绰躲在长椭圆状的树叶后,偷偷生长到生机勃勃。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些果实摇摇欲坠,像是曾被狂风暴雨蹂躏过,拼了最后一丝力气挂在树梢上,苟且偷生。 阳光透过树梢,强势地在他身上盖了一层斑驳树影和灼热光斑,他歪了一下头,便有一束光斑直直打在他的眼睛上。 那束光很亮,很热,刺进眼睛里带着光明和灼热,但也正因如此,才让他感觉到自己确实还活着。 病房的门被人从外打开,秦繁闻声扭头去看。 是一个不认识的阿姨,她穿着和护工一样的衣服,手里拿了份报纸放在了蓝白色的床头柜上。 “阿姨,我没有订报纸。”秦繁勉强撑身坐起来,他背靠着床头,说话的声音有些哑。 “哦,这个是怕病人住院无聊,免费给发放的湖城早报,在咱们这住院的病人都有份。” 阿姨说完便拿着厚厚一摞报纸出了门,继续给下一个病房的病人发湖城早报。 秦繁探手拿起被放在床头柜上的报纸,头版头条上印着几个大字:旷远公司宣布破产,股东血本无归,法人负债千万! 秦繁看着这几个字,抓着报纸的手猛地一攥,把规整的报纸攥出许多褶皱来,好半天他才松了手,把报纸重新拍回到床头柜上。 他脸色苍白如纸,思绪混乱不堪,整个人像被抽了筋似的,缓缓蜷缩进被窝里,瑟瑟发抖,缓了好半天才恢复如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是在他要睡着的时候,病房门再次被人从外打开。 是秦简。 秦繁躺在病床上,朝向他走来的秦简笑,等她走到病床前坐下,他才嘶哑着声音道:“姐姐,还好你回来的及时,不然我和爸妈都得因为食物中毒而命丧黄泉,现在想想还觉得可怕。” 秦简怔了一下,随后勉强笑着说:“是啊,妈妈实在是太马虎了,她做的菜一定很难吃吧。” “确实,甜辣甜辣的,估计她是把糖当作盐了,但就算这样,那菜还是透着苦味儿。” 秦繁咧嘴笑了笑,“总之我以后再也不要吃妈妈做的饭了,实在是太难吃了。” 秦简点点头:“嗯,不吃了,这要人命的饭咱们以后再也不吃了。” 秦简说完这句话后,沉默迅速裹挟了她和秦繁。 他们一个躺着,一个坐着,都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秦繁再次开了口,问:“姐姐,这个暑假你有什么打算?还要去别的城市进行户外采风吗?” 秦简沉吟了一下,道:“不去了,今年暑假姐姐想打暑假工。” “那我跟姐姐一起。” “你跟我一起干嘛?你年纪这么小,哪个地方会要你?” “我可以隐瞒年龄,去小饭馆里端盘子送菜,我个子高,不会有人质疑的。” 秦繁说的很认真,认真到秦简忍不住问他:“旺旺,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姐姐是说家里破产的事儿吗?”秦繁目光往床头柜上一移,“想不知道还挺难的,现在医院怕住院的病人无聊,会人手发一份免费的湖城早报。” 秦简视线一移,果然,极具医院特色的蓝白床头柜上正放着一份湖城早报,头版头条上的标题像是生怕读者看不见似的,做了特大加粗处理。 秦简用拇指指甲一下下掐着食指指腹,犹豫了好半天后,才道:“旺旺,你有没有想过你不是食物中毒?” 秦繁一愣,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抓住秦简那只焦躁不安,开始自我残害的手,“姐姐,是不是食物中毒有那么重要吗?” “我觉得重要的是我还活着,往后的日子还得过,学也得继续上,毕竟我们的人生不能因为短暂的波折而止步不前。” 秦简没想到秦繁能说出这样的话,她突然觉得年仅15岁的秦繁体内蕴含着成人都无法掌控的能量,它们磅礴而激勇,带着势如破竹的坚定力量,稳定了她那颗迷茫不安的心。 “真希望爸妈也能明白这个道理。” 秦简反手握住秦繁的M.bOwuChiNA.CoM